昆嬷嬷大骇。
身为宫中的老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其实分的清楚。只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人总会有那么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都说民间公主身娇体弱却有着一副市井泼妇的无赖性子,可眼前这安宁长公主的眼神,怎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儿能有的?
那皇上的奶娘吴嬷嬷回宫时还说,旻禾公主面善心狠,众人都不信,如今把这眼神气势一看,昆嬷嬷只觉得那老妇表达得太含蓄,这哪里是个面善心狠的,这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老……老奴……老奴知晓了……”昆嬷嬷的两腿打着颤,身旁不远处的烛灯里,飞蛾“呲”的一声烤焦了翅膀,她心底一抖,突然觉得自己就跟那找死的胖蛾子一般,胡乱扑棱了半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要死了。
贺酒儿抿唇轻笑,笑容不达眼底,只将筷子再拿了起来,柔声道:“既然嬷嬷已经知晓,就带上门出去吧,本宫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是……是,老奴谢公主不杀之恩。”昆嬷嬷规规矩矩跪拜了退出去。
宫门“咔哒”一声关上,小红再次闪身出来,青儿又摆了副碗筷在桌上,叹了口气:“终于能好生吃饭了!”
小红往嘴里胡乱地塞着红烧肉,含糊不清地抱怨道:“还是主子这里好,有这些菜呀汤呀,才叫做吃饭啊!唔,还有桌子椅子坐,真真是好呀……主子您看,人家成天蹲在树上风吹雨淋的,都饿瘦了……嘤嘤嘤!”
人家,嘤嘤嘤。
贺酒儿忍住没有将他一脚踹出去。学什么不好,非得跟着青儿学娇哭,这是个男人能学的东西?
青儿一巴掌拍在小红的头上:“吃饭还止不住你的嘴!”简直太恶心了!无与伦比的恶心!比那魏子期跳脱衣舞还要恶心一千……不,一万倍!
贺酒儿看着两个精力旺盛的活宝:“你们今夜想去哪里逛逛?”
去哪里逛逛的意思等同于去哪里闹事。
青儿眼睛一亮,计上心头:“那个魏子期跳舞虚脱了吧,主子,咱们要不要去慰问一下老弱伤残?”顺道再帮主子把狐狸东家的喜好多挖点过来。
红执令使摆摆手:“小黄那儿新到了一批人,怕是训教的暗探人手不足,我得去看看,资质好的送去分堂,庄先生那边有意训练死士。”
“义父要训死士?”贺酒儿愕然。
庄亦邪躲躲藏藏十几年,就是不愿意再插手任何势力。他曾为明王的幕僚,最擅长的便是培养杀戮机器,明王一党覆灭时,庄亦邪金盆洗手,退出京城权贵的视野,但他那一身训练死士的本领,依然令各大势力趋之若鹜。
“是的!”红执令使咽下口中的食物,“庄先生说,主子如今是长公主,身在明处,正是皇权刀俎之下的鱼肉,不可没有后手,他要帮公主殿下打造出最锋利刀剑,定不会再任人宰割!”
“可是义父这些年在外漂泊,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孤王的年龄也是狼类的老人了,他们这般为我,怎能吃得消?”
何况贺酒儿活不了多久,义父这般拼命,到头来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身心血无人寄托,岂不是白费?
红执令使默然:“主子活不过十六岁的事,属下也跟庄先生说了。但是他说,主子您既然随拾九喊了他一声义父,便应该接受他将对拾九的关照倾注到您的身上,您既然已考虑到为他养老送终,他希望至少……不用看您在他不知情的地方死去。”
青儿顿时红了眼眶。
贺酒儿忽然觉得满桌的饭菜有些无法下咽。
小红沉默地吃完了饭,抹了抹嘴:“主子,要是没什么吩咐的,属下就走了?”
贺酒儿看他的手放在门框上,叹了口气道:“给义父在京郊备个庄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