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酒儿没脸提爹娘的名字,如同负罪的徒弟不敢辱没了先师的英明。
即便这许多年已过去,她配毒的水平与当初已然天壤之别,可是贺酒儿依然不敢再去迷谷,不敢去寻爹娘的墓碑看上一眼。
她的所为也不配迷谷继承人的身份。
“本宫的毒术出于何处,与你无关,但你这几个属下的出处,本宫倒是要问一问!”贺酒儿将指间刃抵紧了修老的咽喉,一丝血线便从那伤口显露出来。
“主子,这些死士并非活人!”
青儿已与最近处的灰衣人交上了手,袖剑在她的手中翻飞,几个起落间,剑尖刺入对方的心脏处,却不见有血喷发出来。而对方的反击虽毫无章法,没有什么伤害,但是总也不会倒下,时间一久,只会消耗青儿的体力。
贺酒儿沉了眸:“这些是活尸!”十几个人在屋内,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却能行动自如,果然与鹤松做过的活体试验一模一样!
“你这小姑娘竟然还知道活尸?!”修老的声音里带了些病态的亢奋,“来,再多说几句!再多说几句!你是不是也知道迷谷的隐世家族?”
“老东西你果然是鹤松那个混账的后人!”贺酒儿大怒,“你这条命不留在这里,难消我心头之恨!”
滔天的恨意席卷而来,要将贺酒儿的理智淹没!
若问当初身为鹤九时,她最恨的是谁?首当其冲就是辜负了父母的自己,其次便是信错了的小叔叔鹤松!将她卖给了太子,又算计给了皇帝,至于那抢她入宫的老皇帝和面都没见过的太子,只能算她的仇人中排前几位的几个。
比起鹤九这个继承人,鹤松的不学无术不是因为他真的没学,而是不学好的。这位小叔叔最擅长创新,喜欢以活人试验,他最为得意的作品在于,曾炼制了一个人形的武器——确切的说,是一个会动的尸体!
鹤九十六岁生辰那日,便是鹤松领了那活尸,将她带到了宫墙之上,让她死在乱箭之中。如今一经多年,鹤松早该化成了一撮黑灰,可这炼制活尸的技法依然流传,怎能不叫她贺酒儿旧恨新仇一起算计?
“桀桀桀……”修老的笑声在面具里越发沉闷,丝毫不惧已经划在他脖子上的薄刃,“小姑娘,今夜你怕是杀不了老夫!”
贺酒儿冷笑一声,指间刃再往前一递,却发现刃下并没有划过皮肤的质感,这修老分明还在眼前手边,可是刃下的手感却和空气没有两样!
“有幻毒!”贺酒儿飞身而起,却又限于房顶的高度,施展起来束手束脚,“青儿,这毒你解不了,过来我身边!”
青儿寻着声音靠近,只觉得身周人影重重,分不清虚实。
“主子!他们没有气息,我分不清对手的方位!”青儿急得不行,“你快走,我拦住他们!小红他们还没有来接应,怕是也中了招!”
贺酒儿分辨着物品移动的风声,反手拍开一个灰衣人,发狠道:“要走一起走!这老东西是我仇人的后代,杀身之仇不共戴天!”她还没有在那修老的身上留下印记,若是此次离开,又将如何寻起?!
想杀的人,若是不早点杀了,也许就再没有机会杀了!
贺酒儿抽出短笛,放在嘴边,顿时便有一道奇异的乐曲响起,似在召唤,又似轻语,时短时长,让人的神情恍惚,而那些灰衣人行走的衣带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惑音?!小丫头你能用惑音控尸?”修老先是一惊,转而大喜,“你这天赋倒的确不输鹤家的老祖!”
“鹤松那玩意儿没资格算鹤家的老祖!”贺酒儿脚步交错,幻舞的步伐早已施展,身形变换间,袖中的毒粉四处散开!
青儿的眼神已经有些迷乱,哪里是真身,哪里是残影,她分不清,只知道跟着自家主子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