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酒儿气得发狠,脊背却挺得更直,层层叠叠的红锦丝袖下,指尖攥得发白。
青儿连忙跟上,转身时阴沉地看了那魏子娴一眼,心底直为主子难过。她家主子的命怎的这般苦?
待到府中拐角无人处,一身小厮打扮的玄风突然现身在贺酒儿主仆面前。
“长公主殿下!”玄风行了个礼,“我家主子收到风声,黑市里四处搜寻的河载山川少女所为何事,烦请殿下告知一二。”
贺酒儿掀了眼皮,凉凉地回答道:“不过是有人在多年前得罪了一个少女,近日屡遭报复,查探后才知这少女背后有个小小的势力,以河载山川为信物,此人想要和谈,便托了黑市与这家族接头罢了。”
她又看了看玄风,补充道:“左右不过是市井间的商人同行内斗,并无涉及你家主子的争权谋算,无需多虑。”
贺酒儿说完便继续往前行去。
玄风连忙去拦,却被青儿一把袖剑挥退数尺。
“要问的消息,主子已经回答你了,还来拦着做什么?!想要消息问我就行了,若是非要我家主子亲自回答,就让你家主子亲自来问!”
青儿没好气地挽了个剑花,白了玄风一眼,跟着前方的红色背影就走。
玄风苦着脸应下,他是真的不想与这男人婆打交道,但是女魔头长公主更可怕啊啊啊——
“青姑娘,青执令使,您就行行好,劝劝你家主子吧,我家主子是要入朝堂的,长公主殿下这般穷追不舍,终会与公子硬碰硬,得个两败俱伤。殿下何不以退为进,图个来日方长?”
贺酒儿前行的步子一顿,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来日方长?呵!
她活不过十六岁,看上的就必须要得到手,错过的必定不会有机会,得不到与放弃,最终结果无甚不同,为何不全力一搏?
穷途末路之人,不期待来日方长。
长公主出行的声势浩大,城中多位世家都收到消息,但敢于冒然前来府邸拜见的,唯有数人,定南王小世子、护国大将军封震阳的孙子封钰,便是第一个到的。
贺酒儿站在散乱的圆木和砖瓦前,接见了这个百折不饶的少年。
“封世子前来,可是与封老将军拿到了我要的信物?”安宁长公主双手端在身前,仪态高贵大方,美艳不可方物。
封钰看着,清澈的眼底满是痴恋。听了她的话,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低头,却又不舍将视线放在别处。长公主即将离京,看一眼便少一眼,他是知道的。
可是,信物那事,他与祖父才开了个口,便被赶出房去,自然是不再有后文。长公主第一次托付他的事儿,他却无法完成。
贺酒儿看着他的神情举动,便已明白结果。这算是预料中的情况,贺酒儿心底算不得有多大失望。封震阳好歹是赫氿教养出来的一代将才,信物流出的重要性,他自然是知晓。
端午宫宴上的一曲“东晟王破阵”,已经足够点明安宁长公主与东晟王小郡主的关系,即使相隔四五十年,贺酒儿相信,封震阳应该能料到她会有讨要信物的一天。
“长公主殿下,祖父似乎遇到了些迷茫之事,那夜宫宴之后,他总是独自坐在房中,拿着我祖母的遗物发呆。若是长公主殿下与我祖父有什么渊源,可否请您亲自见他一面,开导一番,也许您要的信物的去向,也能探寻一二。”
封钰言辞恳切,眼神纯净得如一湾山泉,脸色依然红的鲜艳,倒叫贺酒儿忍俊不禁。
真是一只单纯的小白兔啊……贺酒儿想。
狼崽子贺酒儿忍不住想逗弄这小白兔,眼眸一转,便勾唇笑道:
“哦?封世子觉得本宫应当亲自拜见封老将军?那……本宫该以什么借口去拜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