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吉庆街的灯盏依次点亮了。
许多备着八月十五才能放出来的大型花灯,今夜也展现在街头和店门前。路边小摊上多是售卖了小兔子灯笼,也有憨态可掬的小猴儿、小猪儿形状的。
大抵上,每逢花灯宴会起,必是男女约会相看时。
所以面具也是必不可少的游玩用品,再加上女儿家喜欢的缠花,男儿郎故作风流用的折扇,全都堆在每个小摊上满满当当。
邢昭月和顾湘都各带了一位婢女,贺酒儿这边却带了青儿和鹤承两个随侍。
作为这群女眷中唯一的男子,鹤承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倒是他柔美的容貌,引得街上的少女们频频回头,又脸红地躲开。
青儿翻了翻白眼,分明自家主子才是最好看的,无非就是矮了些,被人群挡住了点,怎么满街的姑娘只看那一个高点的呢?
她又看一眼贺酒儿,别的姑娘穿红衣,也不过是颜色鲜些,却俗不可耐,还是她家主子穿得好看,艳丽无双,又明媚动人,果真还是这街上的女人不懂欣赏,都瞎了眼。
贺酒儿接过鹤承递来的两支糖葫芦,分了一支给青儿,就听到周围“哇”“呀”的羡慕声,有胆大的直接说道:
“真过分啊,这般俊美的公子送的糖葫芦,她竟然还分给别人,简直不懂珍惜!”
“就是,就是,若有这般的玉面公子与我相约,我定然将他相赠的物什都好生存放!”
“那个婢女也是,怎的吃主人家收受的礼物呢……简直没有眼色!”
青儿:“???”她是婢女,难道小橙子不是小厮?突然觉得自家主子赏的糖葫芦不甜了,好想打人啊,怎么办?
贺酒儿嚼着糖葫芦,斯文地咽下后,随口道:“小橙子,你自己去买个面具戴上,离我们远点。”
鹤承顿时怨念了。青儿拍手笑道:“主子威武!主子好棒棒!”
顾湘好笑地看这主仆三人,邢昭月叹道:“何时我也有个青儿这般独挡一方的丫头就好了!”
她的婢女不满道:“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每次的烂摊子都是谁给你收拾的?你偷跑出府的时候,谁给你隐瞒的啊?还有,你夜归钻狗洞回来,给你放风的是谁……唔唔唔!”
邢昭月一把捂住这小丫头的嘴,求饶道:“小野啊,你少说点,你家小姐不要面子的吗?!”
顾湘的婢女则是如她家小姐一般文静,早就在路边茶铺子找好一处空位,安排了茶点糖水,招呼大家一声,便去扶自家小姐坐下。
七月下旬的夜空,月是弓弦,星子散落如墨缎上的白沙,唯有那格外亮的几枚,串成漂亮的图案。
星空下人群拥堵,热闹非凡,一盏盏花灯摇摇晃晃,在执灯的男女老幼手中,无声地打着招呼。
贺酒儿托着腮,习惯性的坐在光线偏暗的位置,听身周遭的人交往谈话。
有买蜜果儿的小童,给守摊的老婆婆递上一把铜钱来,甜甜地叫着让老婆婆装些大个儿的蜜果儿,也有隔壁的妇人循循诱导孩子学会谦让:
“有位姓孔的圣贤,幼时便懂得谦让的道理,将个头大的梨子让给家中的哥哥……”
更有纨绔无赖当街嬉闹,品评哪家的姑娘身段窈窕,哪家少女的容貌姣好,引来对方的嫌弃唾骂。
处处都是人间烟火味。
坐在左手的邢昭月突然有些疑问,对顾湘道:“孔小先生让梨,不是他自己主动的吗?哪有自家父母劝最小的孩子让给大孩子的?”
顾湘一怔,转头去看了看那家母子三人,小孩子生得弱小,大孩子长得壮实,做母亲的那位倒是一副慈母模样,不像是能苛待责罚孩子的性子。
她不禁也有些疑惑:“一般来说,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