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啊”了一声,想起什么,连忙起身:“贺姑娘,你受伤时,我将你的衣裳换下,落下这两样东西,便帮你收了起来。”
她拿出一卷油纸包着的小卷轴,还有一块寒玉,放在贺酒儿的手边,继续说道:“这两样我都是原样收着的,你看看还缺了什么?”
贺酒儿伸手拿过那卷油纸封的物件来,里面的是北曌崇光帝写给鹤九的婚书,经过这些磨难,却还是未伤到一点,着实是让人欣慰的。
寒玉是当初从小狐狸那里顺来的,有绳子挂着护在胸口,也完好无损。
“只有这些吗?绣姐姐可有看到一把小弩?”贺酒儿用手比划,小臂大小,制作精良的机关小弩,是工耀亲手为她打造的防身武器。
指间刃就不用想了,肯定已经随着寒潭水流不知落到何处。
“没有了。”绣娘答道,“可是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明日让阿虎去之前找到你的河滩边瞧瞧,许是落在那里了?”
“也行。”贺酒儿笑起来,“若是没有便算了,总不过是件防身武器,我还活着,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就好!”绣娘看出了她的疲惫,“没力气了就再喝点汤,好生睡一觉。”她帮贺酒儿将被子裹紧了些,又将屋内的的柴火烧得旺盛。
贺酒儿安然地合上眼。
幽冥道的黑青色褪了又褪,最后消失在一片橘色的暖光之中,好似绣娘烧的炉火。
旗山村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一夜之间从山顶到到山脚,全部被白雪覆盖。山道一片白茫茫,干净得宛如未着墨的宣纸。
雪停了便是大晴天,贺酒儿呵着白气,身体疲惫得不能行走,却还是央求绣娘能带她坐到院子里,看阳光从山尖淌过平原。
天色是瓦蓝瓦蓝地,偶尔飘过几朵洁白的云,雪山手拉手紧挨着,似白头的夫妻。
贺酒儿痴痴地笑,恍惚中回到了迷谷,雪后初晴时,正是采摘毒菌的好时光,偶尔上课的夫子迟到,爱使坏的鹤九便会点燃一把臭鼬草扔在角落,将整个课堂的孩子们都熏出去,最后被夫子揪着耳朵拎到族长爹爹的面前。
族长爹爹会当着夫子的面板着脸训斥,娘亲则是陪着笑脸恭送夫子。待到夫子走后,爹爹定然会在她的故作可怜中放任了她,娘亲反而严厉地拿起小竹片追着她打。
那可真是一段有趣的童年时光。
“仙女姐姐,你是虎子哥家的亲戚吗?还是绣姐姐家的?”有个孩子趴在竹篱边上说话,打断了贺酒儿的回忆。
那孩子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只从竹篱边冒出个头,头上戴着顶皮帽子,黝黑的小脸冻得红通通。
贺酒儿歪着头看他,好一会才反应到他是在对她说话。
那孩子见她没有回话,又咋咋呼呼地往外跑:“二哥二哥,虎子哥家院子里,有一位好漂亮的小姐姐!”他拿手比划着,“就跟年画上的仙女儿一样好看!”
贺酒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分明是裹得跟一头熊一般的身形,那孩子是如何将她这头熊跟仙女儿联想在一起的?
绣娘闻声走了出来,正碰到老村长家的老二和小儿子探头,从篱笆外往院里看。那老二没有戴帽子,只穿了件厚皮袄,整个脸都红红的,眼睛直愣愣地往院中的贺酒儿看。
“二兄弟是来送鹿肉钱的么?”绣娘不动声色地往左挪一步,刚刚将村长家老二的视线挡住。
贺姑娘生得太好看了,气度和言谈举止都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定然不会留在旗山村,绣娘觉得,在贺姑娘离开之前,千万不要再生事端才好。
“二兄弟!二兄弟?你听见我说话了吗?”绣娘拿手在村长家的老二眼前晃了晃,这青年顿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头:
“哎,阿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