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是少主!她!她……”鹤承快要说不出话。
察觉到异样的青儿和修老等人也纷纷转头,看向那软榻上的女孩儿,顿时呼吸一窒。
胡询挣脱魏子期站起身来,四周都是厮杀和血腥,刀光剑影依旧,胡询却觉得时间已经停止。
本是毫无生气的安宁长公主缓缓地坐起身,一缕长发不乖巧地落到肩上,肉眼可见地变成红色。她茫然地抬手,看自己死气沉沉的皮肤和黑了的指甲,再缓缓扭动脖子,看向趴伏的封钰。
骨头扭动的咔咔声让贺酒儿开始清醒,她红色的眸子逐渐聚焦,缓缓地眨眼后,又依次扫过周边的环境。
曲一感到了危机和恐惧,明明心生退意,却又忍不住提剑,横扫贺酒儿的脖颈——
“铛!”
金戈相击的声音传来,是鹤红护主的长剑!
在曲一和鹤红两剑僵持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探了过来,指尖如爪,直直插进曲一的胸口,又往后一扯,立时就将她红色的心脏给挖了出来!
杀了曲一的贺酒儿满身死气地站立,歪了歪头,又僵硬地抬手,再缓缓看向手中的心脏,在曲一倒地的瞬间,这枚心脏开始滴落凝聚成一团的血。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埙声,召唤了幽冥的风,世界时而黑蓝、时而鲜亮。血腥味一团一团,新鲜得让人迷醉。
贺酒儿抬起另一只手指,指尖点过这心脏的血,放入殷红的唇中,果然毫无想象中的甜美。
无趣。
这世间还是这般无趣呀,死与活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幽冥之外的现世,这是安宁长公主府附近的朱雀大街。
站着的是她贺酒儿的属下们,躺着的是为她舍了命的傻兔子。
“小禾殿下……”封钰满足地笑了,胸口的血浸透了他的袍子,又将软榻染得污浊,“你看,我终于能为殿下做些什么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是不是?”
贺酒儿沉默地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却不知道该用什么什么表情回应。最后,她顶着血污的脸,张开鲜艳的唇,发出干涩的声音:“是。傻兔子救了本宫,不是一无是处。”
封钰便欣喜地笑眯了眼。
他的胸口已经被洞穿,贺酒儿能看到他的生机如烟雾般,一团一团地从身体中升腾出来,四散逃逸。
“我活不成啦!”封钰笑着喘息道,声音越来越微弱,“小禾殿下,许个承诺给我,可好?”
贺酒儿活动着僵硬的脖子,点头道:“你说。”
“若有来世……”他虚弱地微闭了眼,却又想倔强地睁开,“若有来世,殿下许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贺酒儿点头,可惜封钰的瞳孔已经涣散,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贺酒儿又补充了一句:
“好。”
封钰听见了,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贺酒儿沉默了许久,连同心腹下属都一并呆立。
“主子,你……你没有死,你只是与我们开了一个玩笑,是不是——”青儿飞奔过来,跪在贺酒儿的脚边,开始嚎啕大哭。
贺酒儿歪了歪头,扯着僵硬的脸颊,笑了起来,将苍白的手和黑了的指甲展开给她看:“本宫已经死啦,你摸摸看,脉搏已经没有了呢——”
她的这具身体已经死了。
安宁长公主终于没有扛过身体的衰败,终于没活过十五岁。比鹤九活的十六岁还少一年零十九天,比赫氿活的十五岁零九日还少了二十八天。
祸国殃民的安宁长公主,终于死了。
“青儿,找依娘将本宫的嫁衣拿来,应该没有绣完,但是傻兔子不会介意。”贺酒儿行走的姿势由僵硬变得顺畅,“将嫁衣与封钰的尸身带上,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