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奈落只睡了几个小时就醒了,实在是她对这崭新的生活有些兴奋,就像期盼着春游前的孩子一样,早早就醒了过来。
但她也不忍心叫醒叶川,她知道要在这几小时中完成对她性格的解析与引导有多么地困难,这是一个复杂且精密的工程,叶川肯定花费了很大精力。
虽然她还没搞清楚叶川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但她已经不想去深究,信赖之所以有价值,就是因为这是一个双向奔赴的过程,你愿意冒着被辜负的风险,而对方也愿意舍弃欺骗你可以带来的更高的收益。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符合她自己的性格,可她还是觉得,反正也是这个少年一手将她从自毁的边缘拉了回来,大不了就当把命还给他咯,她就当自己能承担得起被欺骗的结果。
酒德奈落在自己的心里理清着自己的思绪,她不想再像过去一样放任不管,不知为何,她对信任这个少年以及被他所信任的感觉有些着迷,她知道这是长久以来自己缺乏信任的恶果,可她就是忍不住。
酒德奈落甚至产生了一些偏激的想法,要不要试试看这个少年是真的信任自己呢?还是认为自己伤不到他呢?要验证这个很简单,看看他会不会受伤就好了。
可她转念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认为自己是不是病了,怎么会产生这么离谱的想法,还是说,这是杀戮欲望的引导?杀戮的欲望被压抑,就会转变成内心的恶意。
不,或许不只是如此,她感觉自己有些着急了,她太渴望彼此的信任更进一步,以至于有些忍耐不住。
她知道,这就像她曾经看过的一个心理学实验,测试者给了小孩子一颗糖,告诉他们如果在测试员回来时还没有吃掉它,那孩子们就可以再获得一颗糖。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选择题,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等测试员回来,他们就会获得更多,可实际上能忍住的孩子寥寥无几。
酒德奈落思索着,即便是自己这样所谓成熟的人,在更高更广的视角观察下,也不过是一个幼稚的孩子罢了,自己跟那些孩子的选择复杂程度本质上没有区别。
她逐渐回想起来了过去那些喜欢欺负弱小的人,酒德奈落现在甚至为他们的无知而不自知感到了一丝怜悯,她自己都有些吃惊,自己怎么会对那些人渣产生怜悯?
她试着用叶川的理论去分析他们,他们欺负弱小者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这是他们在精神上的满足,他们可以获得征服感,他们以为这么做就可以彰显自己的力量,获得别人的崇拜。
可这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他们不知道,大多数人只会讨厌他们的暴力,克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人只会被其他人所排斥,他们的想法仅仅是他们自己的。
就像是不知道自己戴了一张小丑面具的人,以为身旁其他人的笑是对他们的赞扬,甚至还因此洋洋自得。
他们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的弱小,如果他们真的是追求精神上的满足,想要真正获得别人的认可,获得征服欲,他们大可以找那些比他们强的多的对手,那他们就是英雄,是史诗,会真正获得众人的赞颂。
可他们不敢,他们的肉体想要活下去,以那些人为对手,他们会受伤,会失去肉体的生命,所以他们不敢,他们不敢以肉体的欲望去博取精神的欲望,想二者兼得,贪婪且丑陋。
酒德奈落有些明白叶川为什么要将两者分为对立的两面了,他还是保守了,没有说这两者是绝对的对立,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经历太多,有许多东西尚且没有完全的验证过,自然不会妄言。
可在她看来,叶川的这种对立的划分再正确不过了,肉体与精神就是相悖的,因为克制肉体的欲望才能诞生精神,所以精神的进化,精神的欲望,必然是进一步克制肉体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