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对对方性格的分析,海伯利安没有选择反抗,做无谓的挣扎,而是摆出了一副较低的、引颈就戮的姿态,这是她感觉自己唯一能在拒绝后活下去的方式了。
其他的应对方式,无论是跪下求饶,还是强硬的抵抗都是必死的,在这点上,她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分析的。
话说她本来也不喜欢无谓的挣扎,一如她在征服其他文明的时候,不喜欢那些认不清现实差距,叫嚣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抵抗者,这除了激怒其他人以外,又有什么用呢?哦,还有让原来的文明评级下调,吞下从殖民地沦为奴役之地的恶果。
这是愚昧之人才会做出来的选择,他们没有突破后天接收到的思想观念的约束,在所谓种族尊严的影响之下,去做出符合社会道德,价值观的不理性行为,对于整个族群与文明而言,没有一丝一毫的,实质上的积极作用。
突然,一阵如汹涌浪潮般不断袭来,不断叠加的重力,打断了海伯利安的思考,让她只能痛苦不堪地蜷缩成一团,本能地去抵御这股压力,她侧躺在冰冷的金属平面,“要结束了吗?”,她心底不禁冒出来了这个想法,但她竟然感觉,或许就这样结束也还不错?
然而就在她已经听到了自己骨骼之间,或者是护甲与地板之间挤压,发出来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之时,随着“啪”的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一切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潮水般涌来的压力又如潮水般退去,快到海伯利安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声音是不是她脑骨被压碎了后发出的声音?她其实已经死了所以才感受不到痛苦了?
但是紧接着从自己口中传来的,急促的,如同噩梦惊醒之人般的剧烈喘息声,让她意识到了现实,她艰难地抬起来了仿佛要断裂的玉颈,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停手?不是她在求死,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也不想死,她是真的很疑惑,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被饶过了,因为在她的分析中,对方应该不是那种觉得她会背叛的人,那她自然也就失去了价值,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所以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不反抗呢?”
海伯利安得到的回答只有这句反问,原来是因为好奇而留了自己一条命啊,她试图撑起自己,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她的骨骼早就在超重的环境下碎成了渣子,甚至有些骨茬已经从内而外刺透了肌肤,那就更别说功能性大于保护作用,本身还没有她的肉体强大的外附装甲了。
在尝试无果后,她索性换了个姿势,躺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露出来的皮肤上是大片的潮红,可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红色是呈点状的,说明这并不是情绪高昂导致的血管贲张,而是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内出血。
海伯利安看着斜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随意地搭在一帮的会议桌上,双手手指交叉置于腹部,一张脸略带着些许笑意注视着自己的少年,好似她身上的惨剧完全跟他无关。
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虽然她早有预料,可真的如同小鸡被捏在手掌心一样的差距,既让她想要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欣喜,可又让她不知道她这幅凄惨的样子是否又值得欣喜。
海伯利安感觉自己就如同一条离岸之鱼,不知是做最后的挣扎,还是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但她只是略微思考就得到了答案,
“我曾经出生在一个非常弱小的文明之中”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一字一句却仿佛有万钧之重,这是她压在心里很久的事情,从不曾与人提起,也没必要与旁人提起,因为没人能理解她这个异类,可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她却忽的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眼前这个跳出了世界的框架,如玩家一般的少年,能解答她的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