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穿越抄诗词的最大弊端显现了出来……
万一那北齐文坛宗师庄墨韩出的题目比较偏,季青临找不到可以对应的诗词,那可糟糕得紧……
于是,季青临当即反客为主,道:“那在下就献丑了……庄先生,南庆和北齐之间,好不容易达成了止戈罢战的协议,咱们不妨便各作诗一首,歌颂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庄先生您看如何?”
庄墨韩暗觉好笑,心想:“明明是你们庆国挑起的战争,此刻却来歌颂所谓的‘和平’,当真是……虚伪至极啊……”
但季青临的场面话说得确实有理,他也不好驳斥,便点了点头,道:“季先生言之有理,那便如此吧。”说罢,便让书童给他取笔墨纸砚来,准备在纸上写诗。
季青临道:“庄先生且慢。”
庄墨韩不解道:“季先生有何见教?”
季青临道:“咱们这番作诗,不妨更有趣些。”
“哦?”庄墨韩道:“怎么个有趣法?”
季青临道:“咱们不妨规定,踱步成诗,每踱出一步,便须吟咏出一句诗来。”
他此言一出,厅上众人心下皆掀起了惊涛骇浪……踱步成诗……这也太狂了,简直是狂生所为!
庆国历来武强文弱,没想到如今倒出了季青临这么一位狂生。
庄墨韩道:“季先生既然有此雅兴,老朽自当奉陪。”
季青临点了点头,当即走到厅上中央,开始踱步咏诗。
他迈出第一步,缓缓吟咏道:“煮豆持作羹。”
在场众人一听,并未觉得这一句诗有什么特别,甚至与季清理在《小说集》里写那些惊艳的诗词相比,开篇显得平平无奇,十分朴素。
季青临继续迈出第二步,缓缓吟咏道:“漉豉以为汁。”
第三步,“萁在釜下燃。”
众人听到这里,仍觉得这一句平平无奇,这不就是平日里燃萁煮豆这一日常生活现象嘛,既无什么风雅的意象,也无什么高深的典故,实在是太过朴素……
季青临迈出第四步,“豆在釜中泣。”
到这一句时,在场的众人终于咂摸出了一点味儿出来,这诗的第四句,总算是用到了拟人的手法,用“泣”字赋予了“豆”拟人般的苦楚,再结合之前燃的是“萁”这种与“豆”同根而生的植物,一种同类自相残杀的意味就这么从字里行间显现了出来,颇为贴切感人……
最终,季青临迈出第五、六步,以“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这首诗收束了结尾。
厅上静默无声。
季青临最后的这两句诗,笔锋一转,进一步升华了整首诗,前面原本朴实无华、平平无奇的燃萁煮豆之句,顿时成了比兴手法,语言浅显,寓意明畅,无庸多加阐释,只须于个别词句略加疏通,其意自明……这最后的两句诗,仿佛是在质问这场南庆、北齐之战:“南庆的人与北齐的人本是同根而生的人族,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众人不得不赞叹,季青临的这首六步吟咏而成的诗,格局实在是太大了,竟然将所有的人族视为“同根生”,这已然超越当下民族、国家的固有观念……
“在下的诗便是这首,算是抛砖引玉了,庄先生请吧。”季青临微微一笑,说道,缓缓走回了坐席。
庄墨韩并未起身,而是喟然长叹,道:“季先生吟得此佳句,老朽还有何面目再献丑?是老朽输了……季先生此诗气象,包揽天下,视天下人族为一家,当真是前无古人啊。季先生若不嫌弃,老朽愿意为季先生写的诗做批注。”
他本来是想在诗文上为北齐找回场子,毕竟,在文学上面,武德一向丰沛至极的庆国历来十分弱势,纵然季青临写出过几首绝妙诗词,庄墨韩也自信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