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这话说的极狠,几乎就是数落,这般以下犯上本是不可取,不过这也代表他已经做足了杀身成仁的准备,将这次视作助汉王上位的最后机会!
群臣也被他这番话震惊到了,奉天殿中气氛极度压抑。
太子侍讲,文渊阁大学士杨荣此时也不能再沉默,“陈将军,当年诸位将军追随皇上奉天靖难,劳苦功高,自是大功一件,可当知武定天下文兴邦
国,你说嫡子立长不立幼是迂腐之礼,可知自周而始,它便是维护家国安宁的铁律,纵观历朝历代,因废立太子之事生乱的例子还少吗?你说太子殿下当年寸功未立,行不配位,那当年皇上靖难征战,顺天府是谁人坚守?皇上出征北元,又是谁人坐镇京师,代理朝政,号令群臣?太子殿下又有哪件事处理得不合圣意?”
“这......”陈懋闻言一滞,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论嘴皮子功夫,他哪里是杨荣对手?
但其实他是被杨荣的话给带偏了,他自己方才虽然说了一大堆,但好歹是由奉天殿刺驾案和汉王遇刺案展开的,但杨荣却偏偏盯着他的“嫡子立长不立幼”和“太子无寸功”去说,半点不提案子。
丰城侯李彬开口,“杨大人,嫡子立长不立幼也不见得都好,方才汤大人提起唐高祖唐太宗,李某虽然少读史书,但也知道当年李建成虽然有功,但大唐的大半天下都是太宗打下来的,唐高祖李渊若是论功立太子,哪里会有什么后来之事?”
他也被绕了进去,去反驳杨荣的说辞,不过这句话一出口,汤宗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说汉王虽然有武臣支持,但却要为武臣所累。
要知道,李彬口中的后来之事,就是玄武门兄弟相残,李渊被逼的退位,当了太上皇。
奉天殿后堂,原本躺在躺椅上静听的朱棣闻言猛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面色凶狠的可怕。
一旁的胡广忙道,“皇上息怒,丰城候怕是失言了,非他本意。”
奉天殿内,杨士奇果然立刻道,“杨将军此言可是将太子殿下比作李建成,将汉王比作唐太宗,将当今皇上比作唐高祖?皇上若不换立汉王为太子,就要有玄武门之变?!”
李彬闻言吓了一跳,瞬间一身冷汗,知道说错了话,赶忙摆手,“你休要胡言,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当论功立太子!”
老实说,他在武臣中,也算是比较会说话的,至少比陈懋强一些,他刚才的话也确实是想说“论功立太子”,所举的例子倒也能佐证这个说辞,但佐证归佐证,却不见得恰当,就怕被人说隐喻。
“丰城候,咱们是带兵打仗之人,你在武臣中虽然算是能说道的,但跟杨大人这样的大学士比起来,可是差得远了,莫要被带丢了性命!”
殿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一个中年人身穿武将兽袍,被两个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群臣见到他皆是惊讶,赶忙纷纷让开道。
这人身材高大,眼神中透露着凌厉,但面色却有些苍白,精神不是太好,显然是久病未愈。
“英国公!”陈懋和李彬等武臣见状,赶忙上前亲自搀扶。
来人正是英国公张辅!
这个人可了不得,陈懋是宁阳伯,他爹陈亨是泾国公,父子两人都是靖难功臣,已经是难得,而这个张辅自己是英国公,他爹正是朱棣当年手下第一名将,靖难武臣第一功,勇谋双全的荣国公张玉!
一门两公,非袭爵位,整个大明朝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张玉这个人一生颇为传奇,就如汤宗所言,他原本是前元的疏密知院,还曾随元顺帝逃亡漠北,后来归附大明,因作战勇猛,累有战功,被太祖朱元璋送于朱棣做护卫,很受朱棣赏识,后来朱允炆执意削藩,朱棣发动靖难,张玉首先控制了北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