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白璟不需要承担起她正在承担的所有责任,也不需要背着整个白家迎难而上。
只要他在艰难时像所有会为家族而努力的男人一样奔走,在扶灵而归时负责捧着灵位,便足以令人心有安慰。
这是白璟不可替代的地方,也是十个她都做不到的事。
毕竟,这世道对女子很苛刻,有的事情只有男人来做,才不至于让世人有话可说。
所以从某个方面来看,白璟便是那撑着屋宇的顶梁柱,也是一座大山的脊梁骨。
而她白明微,则是一把捍卫这个家的,又利又快的锋刃。
各自都有着无法替代的作用。
这些都是白明微心知肚明的,她也知道自己与五哥各自应该处在的位置,更知晓她接下
来应该将足迹印在何处。
只要她心性坚定,又岂会在意这些?
末了,白明微认真地看向白璟:“五哥,别人是别人,只要我心底清楚地知晓,我们兄妹同心,那么他们的看法便影响不了我。”
白璟脸上似有愧色:“明微,我曾不止一次想,如果你是男儿该多好,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无论是男儿还是女子,你都是我最亲最信赖的家人,无论男儿还是女子,我们为这家国天下的心,都是一样的。”
“五哥。”白明微轻唤一声,她知道五哥明白她,也知晓五哥懂她。
这条路上,有理解她的家人支持,有志同道合的战友相伴,千难万难,也会化作伴随着无数机遇的挑战。
桌上画着兵器的图纸还有一角未展开,白璟伸手轻轻拨平那折叠起来部分,不由得一怔,满脸愕然:“明微,你……”
他用手指擦了擦,那图画上墨迹未干。
很显然,这是新画的。
“没错。”白明微眸光雪亮,那坚定的神色仿佛不曾变化,“我不仅要设计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排兵布阵之法,还要制造出一辆,能将令北燕人闻风丧胆的战车。我们没有足够数量的将士,那就在其他方面弥补。”
白璟愣愕之色犹存:“明微,东陵人无法制造战车,千百年来总是如此,一来我们没有工匠,二来我们没有图纸,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微风掀帘,白明微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
外面雪光刺目,她眼底似有点点落雪:“千百年来,东陵也没出现过披甲上阵的女子,可此时,有我,有七嫂,还有六妹。”
“我能做那东陵第一领兵作战的女子,”白明微回眸,与白璟清潭似的眼对视,“我便能做出属于我白家军的战车。”
其实她没有明说,风轻尘已将战车的设计图与失传的排兵布阵图送到她手里。
这两本书,乃是西楚前朝皇室的珍藏至宝。
风轻尘的身份,自然而然呼之欲出——必定与西楚前朝皇室有斩不断的瓜葛。
她不说,并非不信任五哥,她只是不想让更多人知晓,她此时怀揣着能令天下兵家疯狂的绝技。
更不能让人知晓,这两份东西来自于风轻尘。
白璟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不曾了解过这个妹妹,他以为的坚韧,他以为的聪慧,以及他以为的胆色……
总能随着与明微的接触逐一推翻,他还是看轻了明微。
明微的说的话,他本该无条件信任,然而因为难度太大,他免不了心有担忧:“明微,材料可以制作,但图纸和工匠,我们并没有。”
白明微道:“五哥,东陵名匠公孙先生最后的足迹,便是我们即将要攻下的莲城。”
白璟下意识反对:“你要入莲城?不行!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