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昂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宇文轩却已走上台去,抱拳率先言语:
“各位叔伯时隔多年重聚于此,轩儿亦是感慨万千,大家既知我信中之意,仍欣然赴约,轩儿便知长林不倒,万古长青,但兹事体大,还望诸位叔伯慎之又慎,就算家父在此,也希望诸位是心所向之而往”。
众人并不答话,只是齐刷刷看向宇文昂,在大家的注视下,宇文昂缓步上台:
“昂有愧,亦无颜面对诸位,大哥已逝,长林旧部亦颠沛流离,分外凄惨,帝国之功勋何故沦为他人之鱼肉,昂见状,不胜悲,身为军长,不能护死者之名,不能保生者之全,吾有何颜面在此言语,各自际遇,皆不相同,吾儿轩已岿然立于世,吾再无牵挂,一具残躯,
无忧无惧,当学飞蛾扑火,死志为光明,你我聚于此地,自然无需多言,诸位愿同昂一般者,可上前一步”。
宇文昂话音刚落,台下众人无任何言语,只是抬脚向前一步,掷地有声。
宇文昂不觉往后退一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竟无一人退缩。
宇文昂整理思绪,仍是道:“我等无一兵一甲,前方却是九死一生,饶是如此,尔等安敢再向前”。
众人再向前一步,整齐划一的步调便是最热血的证明。
宇文昂看向众人,再不矫情,满脸笑意,带头鼓掌,连连叫好。
“我长林男儿,没一个怂包”。
一侧的宇文轩,却是看向宇文昂,而后再看向众人,朗声道:
“诸位远行在即,轩儿无以为表,但轩儿自有兵甲两万套,骏马五百匹,粮草五日,给诸位叔伯践行”。
语罢,在众人的震惊中,宇文轩鼓掌之际,自有人打开那仓库的大门,其中琳琅满目,这厮竟所言非虚。
此刻的宇文昂已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他操持军务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可宇文轩亦知此刻并不是多说的时候,只是抱拳道:
“父亲,还请你转告他,这便当宇文轩赔礼了”。
宇文昂闻之骇然,转念一想又明白了。
而宇文轩只想,他抬起头,看向天时,可以问心无愧了。
“义父,轩儿知错能改,请义父放心”。
宇文昂领军而去,宇文轩送到谷口。
“父亲,
如果可以,请活下去,轩儿,不想再失去一次父亲了”。
宇文昂一怔,抬起手摸了摸宇文轩的脸庞,就像小时候夸他那般。
他这才想起,他已经许久没有夸过他了。
宇文昂颤颤巍巍:“有儿如此,再无憾事”。
宇文昂缓缓抽开手,那手中的滚烫是如此热烈。
宇文轩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他知道,这便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