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芬曾经怀疑过陪伴自己的丈夫是不是不是自己的丈夫了。
丈夫变了,从性情到面貌,就在她的眼皮底下,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是从那天丈夫抱小闺女回来之后。
那丈夫身上的本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
她的丈夫原来还可以那么厉害,那么心疼人。
郑秀芬躺在病床上,是的,她病了,已经病得起不来身。
她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小感冒,她反反复复小半年还没好。
如今的肖帅已经是一个胡子花白的小老头。
是的,肖帅剃了个光头,留了个小胡须。
艺术家嘛!
总得有点儿艺术气息。
说到艺术就要说到肖帅养女儿。
有钱了,孩子们感兴趣的兴趣班就可以报起来了。
一个闺女一个或是两个兴趣班,肖帅每次去跟闺女上课都蹭课学。
蹭着蹭着,他就来了兴趣。
他挑了两个最感兴趣的一直琢磨专研,到现在也算小有成就。
他现在画出来的一幅画,少说能卖上十几万。
但肖帅现在已经不怎么画了。
年轻的时候待画室,一呆就是一天。
老了,他就想松快一些。
带着郑秀芬到处走,然后到一个风景好的地方,人家拍照留念,肖帅是给媳妇画画留念。
家里郑秀芬的画都攒了三个画集,第四个也快要完成了。
“喝药了芬。”
郑秀芬捂着嘴咳嗽起来,“喝了也没用。”
“谁说没用的,你昨天喝了,昨天晚上不就没怎么咳了,乖,喝了药就好了,我还要给你画很多画呢。”
郑秀芬被肖帅扶起来,慢慢地靠在靠垫上。
她乖乖把药喝了,拉住了肖帅的手。
“平安,我有件事跟你说。”
肖帅随手将杯子摆到床头柜上,笑着问:“有什么事说,还搞得这么严肃认真。”
郑秀芬眼睛看着肖帅的眼睛,也笑了一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做了什么美梦?”
郑秀芬摇摇头,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眶里却有眼泪掉了出来。
“这怎么还哭了?是噩梦吗?别怕别怕啊,我这不是在这呢。”
郑秀芬第一次,张开手臂扑进了丈夫的怀抱,紧紧地把人抱住,哽咽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她的肩膀抖动着,哭声由小渐渐变大。
郑秀芬任由自己在丈夫怀里嚎啕大哭。
不管眼前的丈夫还是不是以前的丈夫,她都很感谢他。
感谢他让她的孩子们都活了下来。
感谢他让她的孩子们有今天。
郑秀芬做了一个噩梦,很悲伤很悲伤的梦。
梦里,她看见她的孩子被送走了。
送走了就没在回来。
她看见自己因为生孩子大出血眼睛闭上就没有再睁开。
鲜血染红了床单,顺着床单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她看见了那个在她肚子里就憋坏的孩子。
她还看见了她的石珏跑了,但石珏依旧没有逃脱苦命的命运。
那一条发疯的大黑狗把她的孩子咬得面目全非。
她看见石珏闭眼前掉了泪,她听见她轻轻的喊了妈妈。
她看见石珍没了。
她还看见她怀了三个月流掉的那条小生命,那是一个男孩儿。
郑秀芬哭得越发大声。
她不是生不出男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