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勇忙到年三十下午四点多才回来，家里贴对联的活都留着给涂勇呢，往年这个活都是涂勇承包的，今年也是一样。等一切准备就绪，在一阵鞭炮声中，涂家人和和美美开开心心的团坐一起，吃起年夜饭来，今年的年夜饭格外丰盛，酱香猪蹄，皮蛋黄瓜，糖醋排骨，小炒藕丁，还有各式各样的腊味儿。小孩子们吃饭也不再捣乱了，都闷着头一顿狂吃，平日藏着掖着，荤腥也不敢经常做，就怕味道飘了出去，给有心人发现。除夕每家每户再怎么穷，也得有荤菜上桌，于是一大早涂芹，王中玲和姥姥就忙活起来了。
吃完饭后，小辈们一个个排队给长辈磕头，说些吉祥话，讨个用红纸包裹着纸币的红包，今年家里虽然宽裕了不少，但也不敢给孩子太多，于是每人包了二十块，也给几个孩子高兴的不行，往年能有个一块就不错了。这都翻了多少倍，知足了。
领完红包， 孩子们挨家挨户的拜年，说些吉利话，大人就抓些瓜子花生糖果一类的往孩子的兜里塞，塞的越满越好。
还有些孩子在放过的鞭炮红纸里捡一些没燃烧过的炮仗，捡来了专往人多的地方丢，引来一片叫嚷声，涂安看着这些小屁孩气的要死。这玩意儿丢身上了是真的疼，衣服还会被炸个洞。每年过年都会有孩子衣服被炸烂，没一会儿就被大人打的满村子跑。
吵吵闹闹整个村子都好不热闹。涂苹跟张果儿在一边玩过家家，涂文斌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涂安跟在涂苹她们后面漫不经心的走着。途经万木春家里时，习惯性的驻足观望。万家还是跟往常一样，寂静冷清，没有一丝动静。门前点过的炮仗掉落的红纸倒是给家里平添了一丝过年的气氛。
屋内，万忠坐在主座上，一边坐着李桂花，一边坐着万木春。三人安静地各吃各的。谁也不说话，万忠咳了一声，打破沉寂：“建国不能出来吃饭吗？”
李桂花将口中的咸鸡咽下，面色不虞的回复：“下午才犯过病，刚睡下。”
万忠叹了口气，喝了一口自己泡的枣子酒：“今年建国比去年清醒的时间又少了不少。”
“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一吃饭就尽提些让人没胃口的话。你真这么关心你就送他去治病！而不是三天两头问他怎么样了。你是天天没在家啊？连你儿子犯没犯病都不清楚。”
今天一天她又是忙着做年夜饭，又是照顾犯病的儿子，虽然孙子也帮忙干了不少活，但活真的多到干不完。今天比往常还累，她气！这一年如一日的操劳着，连牲口也有休息的时间吧，她没有！还要多个懒惰不能分担又嘴碎的老头子！真是每天要在心里念叨八百回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玩意儿！
万忠吃了瘪，自知理亏，闭了嘴。又转头看看了万木春，发现这孩子跟没听到一样，拿着碗夹了满满一碗的菜，又拿了两个馒头。起身往外面走去，今天除夕，李桂花也没说什么，她现在疲倦的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吃完饭后，他儿子能老实一点，让她今天能早点休息。万忠看李桂花没说话，难得有眼力见的闭了嘴。
万木春端着碗来到隔壁的柴火房，天气已经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住在外面肯定会冻死的，所以给女人换了柴房。虽说也没暖和到哪里，但至少有个门，能抵挡不少寒风的入侵。
万木春推开破旧的木门，里面黑漆漆的，随着木门的打开，渐渐看清里面的样貌。这次女人比上次干净了不少，底下的褥子，及身上的棉衣虽然还是破旧不堪，倒是干净了，这都是万木春趁李桂花不在时偷偷洗的。
“妈妈，吃饭了。今天除夕，我多给你夹了好多好吃的，你快吃吧。”
说罢将碗筷放在女人的面前，如他所料，女人还是没搭理他，每天都是这样，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回答他，包括连表情也不会施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