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包含着庆幸和悲哀。庆幸在于周羽是一个好人,没有因为冯亮的事而为难他们,甚至为他们的母亲买了药,还给了他们一笔银子;悲哀的是年龄差距并不大的他们,身份地位上却隔着巨大的鸿沟。他们只是想要救救自己的娘亲,只不过想要生存下去,就已经是举步维艰。换句不好听的话说,他们的一切都可以算是周羽施舍的。
毕竟,要是周羽没有大发善心,他们或许还要在大牢中待上一段日子。况且衙门怎么会为了区区数个灾民而去得罪纳税大户聚仙楼呢?但如果真是如此,他们病重的母亲,他们可怜的妹妹,恐怕就再也等不到他们回去了。
周羽出门时火急火燎,回家时失魂落魄,连饭也不肯吃。将追风交给小童后,他回到屋中倒头就睡。他还想着有个小姑娘在等着他回去救她的娘,但此刻的周羽却希望能够逃避这个现实。他曾经听一位医学专业的朋友说过,这世界上大多数的病都是治不了的,因此每个学医的人都必须要有强大的心理,才能克服那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又或许是他想起了某一部电影中的台词: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冯月跟何水玲把饭菜端到房里,想着让他多少吃点,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周羽竟然在默默地流泪!
自从周羽伤愈以来,冯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周羽哭的样子。
这可把两个女孩儿吓坏了,对她们来说,周羽一哭,跟天塌下来了没什么两样。
两人赶紧把碗筷放在一旁,一左一右坐到周羽身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羽用手背擦掉眼泪,抽了抽有些发堵的鼻子,问道:“小月,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在小陇村的日子吧?就是我受伤以前的那段日子……”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咱家常常没米下锅,连谷种都是向刘员外家借的,还被骗得签了五两银子的借条呢!”冯月回忆道。
“是啊,后来咱家靠着陈进那个憨瓜皮一夜暴富,还开起了聚仙楼,斗倒了刘员外,住进了大宅子,大哥也如愿当了老爷,但他好像就忘了咱们以前的那些日子,忘了这世上还有穷人。今天上午那两个人都是西沟村的难民,他们住在三里庙,那地方冬冷夏热,况且他们还有一个病殃殃的娘,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妹妹,怕是早就没饭吃了。要是他们被关上十天半个月的,恐怕家里就只剩两副尸骨了!”周羽说完,一次又一次地叹着气。
两个姑娘也没想到这两人的家庭情况这么困难,何水玲在戏班时饿过肚子,对于那种饥肠辘辘的体验十分深刻,于是赶紧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让范县令把他们放了,又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帮他们的娘开好了药,就回来了。”周羽说道。
“咱家又不差那点儿钱,你多给他们些也行啊!”冯月着急地说道。
一听这话,周羽坐起身来看着冯月,认真地说道:“小月,你一天可能会安排几十上百两银子的支出,但你可别忘了,几个月前,咱家可是连一钱银子都拿不出来。就因为欠刘员外五两银子,你还差点成了他的五夫人。别看这十两银子对于咱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普通的人家要多久才能挣到这么多钱,你算过吗?”
听了周羽的话,冯月也沉默下来,她的算术不好,每次涉及到计算的部分都是周羽帮他完成。但她知道曾经的小陇村,上百号人加起来也凑不出十两银子,如今的生活好了,她对钱慢慢失去了概念,因为有周羽在,这个家里从来就不缺钱。
冯月已经不再开口,但周羽的话还在继续:“当然,多给他们些钱算不得什么大事,便是给上一百两,那也没什么问题。可是这天下不仅仅是这几个穷人,难道咱们每看到一个灾民,都得给他个五十一百两?就算把咱家拆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