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阶躺在墨尔本唐人街中华旅馆的套房内,这处比起自家卧室还要宽敞舒适些的套房,却让睡惯了自家木床的他连续几日都有些失眠。
章玉阶今年三十八岁,从十四岁开始帮父亲在家乡倒卖山货算起,如今已经在商海打滚二十四年,香港华商中,三十八岁就成一行执牛耳者,唯有他一人,比起其他同龄人正满心进取,努力扩张香港的生意,章玉阶已经开始考虑让家族生意逐渐摆脱药品行业,如果可能,甚至把家族迁往澳洲。
朝鲜战争是章家发迹的根本,没有朝鲜战争,章家不过是个小药商,但是战争总有一日会打完,到时药品生意会一落千丈,恢复正常,眼下百家争鸣花团锦簇的香港药业协会,不知道有多少家会在战争结束后冷清关门。
章玉阶现在想的就是,为章家再走一条财路出来,香港是不能留了,如果朝鲜战争打完,中国大陆真的决定武力恢复香港,章家的药品生意无法维系不说,自己在战争期间干的那些事,说不定还会被拉去枪毙。
所以他决定来墨尔本看看地产生意,几十年前的澳洲淘金热,让墨尔本涌入了大量的海外移民,其中也有很多广东广西地区的华人,人口增加,住宅就需要增加,而且章玉阶特意让自己的弟弟章玉麒在来之前就特意了解过墨尔本房地产生意的情况,同为英国殖民地,墨尔本对城市发展有一套更为系统的规划,而不像香港殖民政府那些城市规划政策,毫无转圜,僵硬的一刀切。
章玉阶躺在床上想着以后章家迁来澳洲后的情景,他在这里会是个合法合格的地产商人,章家一家在这里买下一大套宅子,全家住进去,不会有人知道和关心他曾经做过什么生意,手上染过多少鲜血。
似乎越想越精神,毫无睡意,章玉阶从床上起身下地,拿起床头柜上的香烟准备去开窗吸一支。
窗户被他刚刚推开,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无声的推开,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五邑青年社社长蔡建雄探头进来,看到是章玉阶自己打开窗户,就要退回去关上门。
“阿雄,进来食支烟。”章玉阶晃了晃手里的烟盒,对自己这位机警的贴身保镖说道。
蔡建雄把门推开,迈步走了进来,等他全身从门外露出来,才能看到他刚刚藏在门后的手里拎着一把大号匕首,可想而知如果刚才窗户是被小偷或者盗匪推开,那下场不外乎就是被这位章玉阶的贴身保镖持刀手刃。
从章玉阶手里接过香烟,蔡建雄吸了一口,陪章玉阶一起望向窗外已经灯灭人无的唐人街:“睡的不好?章先生?”
“我在想,如果以后来墨尔本,要在这里建个大些的寺庙或者宗祠,这些日子我看遍了墨尔本,好像都没有类似的建筑,建个寺庙或者宗祠,再搞个宗亲会之类,能把中国人都团结起来,更方便做生意。”章玉阶夹着指尖的香烟说道:“想没想过,以后你带家人迁来墨尔本后做什么?”
“我?”蔡建雄愣了一下,他是个江湖人,一直带着五邑青年社的兄弟帮章家在海上贩运药品,章家出钱他们卖命,就是这么简单,对人生没有规划,在他的印象中就是,章家有饭吃,他就有饭吃。
“我……章先生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想那么多干什么。”蔡建雄错愕之后,就是挠头一笑,对章玉阶回答道:“不过,章先生,以后要迁来墨尔本么?也要我一起来?”
章玉阶笑笑:“你跟在我身边风风雨雨出生入死,也已经十年有余,比我几个女人都亲近,习惯你在身边,已经离不开你了,不过如果不想来墨尔本,到时我在香港留栋楼给你,做个包租公也不错。”
“我还是跟在章先生背后老老实实做事的好,只要我还能迈得动双腿,包租公?边个愿意去做就让他去做好了。”蔡建雄也笑了起来。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