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耀和黄六匆匆赶到东华医院时,宋成蹊正准备拒绝齐玮劝自己文留下住院观察几日的挽留,返回九龙城寨。
“文姐打电话,说你身体不舒服。”宋天耀朝自己祖父解释了一句,然后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扶住对方的手臂:“哪里不舒服?”
宋成蹊脸色仍然有些难看:“我没有不舒服,只是被突然气到了一下。”
“那就回去慢慢讲,刚好由我开车送你回去。”宋天耀扶着宋成蹊朝医院外走去。
倒不是他不在乎宋成蹊的身体健康,而是宋成蹊知道自己身体如何,他算是半个武人出身,懂得些诊脉技巧,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为了龙津义学和安老院,也不会强撑,早就熬药调理。
载着宋成蹊,齐玮文回到九龙城,没有在九龙饭店停留,而是把车停在城寨外,步行陪着宋成蹊回了龙津义学魁星阁。
宋成蹊在夜幕下喧闹的城寨大街上,仍然身体挺的笔直,花白的头发与下颌的文士胡也一丝不乱,路上的城寨街坊向他打招呼时,也完全感觉不到老人有任何气愤,得到的回应往往是宋成蹊面带微笑稍稍点头示意。
直到回到魁星阁的二楼,宋成蹊眼睛扫过齐玮文和黄六,宋天耀已经朝两人做了个先下去的眼神。
等两人离开,宋天耀先点燃油灯,又帮宋成蹊倒了杯水,这才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对面:“文姐说是个有钱人,林家的人?三婶或者允之之前联系过你?所以他们登门说些难听的话?”
“林家怎么会找我这种穷酸的麻烦。”宋成蹊摇摇头说道。
宋天耀皱皱眉:“难道江湖上那些老家伙?准备请你插手江湖事,所以你气到?”
在如豆的灯光下,宋成蹊把视线望向自己藏书的书架,出神的坐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孙子,面前的宋天耀穿着做工讲究的黑色西装,衬衫雪白整齐,皮鞋锃亮,坐在那里目光炯炯,表情淡然。
还好自己仲有个争气的孙子。
宋成蹊轻轻咳嗽了一声:“见我的人是你大伯。”
“哇……”宋天耀听到宋成蹊的话,真的愣住了,千猜万想,宋天耀都没想到是他大伯来见宋成蹊:“不是说他当初香港沦陷后搭船逃去了大马的山打根?后来大马也被日本人占领,就再没了消息,大家都说他早就该去世了。”
宋成蹊有三个儿子,长子宋春忠,次子宋春良,三子宋春仁,在宋成蹊提出“国难当头,虽是匹夫,不敢后死”时,只有三儿子宋春仁愿意陪着宋成蹊,带东梁山一班苦力,掩护其他逃难的九龙居民渡海,最终死在香港沦陷前夜的九龙码头上。
大儿子宋春忠,二儿子宋春良没有勇气赴死,早早就搭船跑去港岛求生,这也是宋成蹊之后与两个儿子断绝了来往的原因,宋成蹊在香港沦陷之后,从骨子里就不再认为这两个临阵跑掉的儿子是自己的种。
不过宋天耀觉得宋成蹊完全没必要气两个儿子怕死贪生,宋春忠,宋春良两人出生成长时,宋成蹊正是参军北伐的戎马生涯,与妻子聚少离多,可以说两个孩子都是妻子独自艰辛养大,宋春忠宋春良从小到大,完全没有得到过宋成蹊的关爱和照顾,整日与东梁山一些贪生怕死,没有胆量与宋成蹊一起参军北伐的下九流人物聚在一起,宋春良还好些,只是性格窝囊,但是本性并不坏,跟着东梁山的一个门人学到了皮匠手艺,懂得修鞋。
至于宋春忠,则彻底堕落不堪,小小年纪就谎话连篇,偷鸡摸狗,嗜赌成性,出千弄鬼,可以说臭名冠绝乡里,恶习累累。
所以两人一个性格窝囊,一个为人堕落,在生死关头,贪生怕死很正常。
至于三叔宋春仁,那是宋成蹊成为粤军总参谋长邓铿的手枪队护卫时出生的,当时宋成蹊已经彻底生活安稳下来,常驻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