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于先生请您水榭厅说话,谭先生,请您稍作,毕竟您收购了曾老板的产业,算是上海商会的一员,算是咱们上海商会的自家人,您多包涵。”
黄六和四哥已经下到了第五盘棋的尾声,宋天耀和谭经纬的茶水都已经喝了四壶,从最开始调侃于世亭的养女,已经聊到了美国横行的麦肯锡主义,两个人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而这时候,水叔终于再次出现,邀请宋天耀去见于世亭。
宋天耀从茶座前站起身,看看水叔,又看看谭经纬:“谭先生,那我就占先?”
“请,于老板已经把我算成了上海商会的一员,我自然不好意思再和你抢先。”谭经纬用茶夹把两人喝剩的茶水倾倒茶海里,对宋天耀回应道。
棋盘前的黄六和四哥之前的四盘棋各自赢了两场,第五盘棋听到宋天耀要离开,黄六稍稍走的急切了些,被四哥摆明车马,步了个火烧连营的阵势将军。
让黄六忍不住朝对方撇撇嘴,表情告诉四哥,如果不是自己急着走,没那么容易输。
看到宋天耀,黄六被水叔领着走出了望洋楼,谭经纬立在窗前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
“四哥,这两个人是不是挺有意思?”
四哥难得点了点头:“挺有意思,而且那个后生的保镖,是个厉害角色,不过那个水叔,据说当年在上海时更厉害,于世亭手下果然有能人。”
“上面让我来香港做生意,我觉得倒可以和这个姓宋的先生多学学,这么年轻就做了工厂主,而且听他语气,对洋人不满,说不得有一日能劝他带着产业去台湾发展。”谭经纬摸着下巴笑嘻嘻的说道。
四哥没有回应,只是在旁边淡淡一笑,似乎习惯了谭经纬这种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的调侃。
“他们几个到底找没找到青帮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
“还在找,李裁法的辈分在青帮内有些低,他手下就更上不得台面,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慢慢挑选,实在不行,谭先生,从台湾青帮那里……”四哥听谭经纬说起青帮的事,犹豫了一下,说出台湾青帮几个字。
谭经纬微微摇头,看到谭经纬摇头,四哥也就及时收住了口。
“我又不是真的要帮青帮开香堂,只不过是效仿校长,把脏兮兮的夜壶拿出来,看看还能不能再尿一壶解解内急,台湾那些人如果要用,我何必还让四哥你在香港找李裁法的手下,直接把万墨林那班人拽来香港就是了。”谭经纬说道。
“青帮也好,号码帮也好,都是如此,若是有一天回台湾,和我那班同袍说起来,不过是个乐子,谁耐烦自己沾染这些城狐社鼠的脏水。算啦,不想这些龌龊的事,看到宋先生走的没了影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宋先生一个小小工厂主,居然能让于世亭这种上海大亨见他,要么他对我说谎了?他不是工厂主?”谭经纬托着下巴看向四哥。
四哥看着谭经纬,等着谭经纬继续说下去,谭经纬自己又摇摇头: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意应该是没有多大,不太可能骗我,如果他是一个小工厂主,然后又有让于世亭必须见他的理由,难道真是于世亭那个闭月羞花的养女准备招婿了?看上宋先生这位有为青年?我长的不比宋先生难看,就算略大几岁,也不至于?除非……”
前面几句话,谭经纬说的轻佻,调侃意味颇浓,不过后面除非两个字出口时,眼睛里已经不见任何轻浮,锐利如鹰。
“除非,这位宋先生是来使。”
四哥:“两国交锋,不斩来使。”
下一秒,谭经纬满脸悔意,夸张的拍着大腿:“哎呀!刚刚应该在水叔说我们是上海商会一家人时,突然出手杀宋先生未遂的,可惜呀,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