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雾。
雾浓,一直不散。
无垠的雪地中走着一个身着白袍,光头,左手中紧握着刀鞘的少年。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陈文杏。
在他的身后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
他走的很慢,很慢,仿佛很疲倦,又仿佛不愿将力气浪费在走路这件事情上。
身后有声音传来,陈文杏并没有回头,好像并不关心在这浓雾的早晨,为什么还会有人和他一样在雪地中行走。
“小师父,你去哪里?”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陈文杏的耳边响起。
陈文杏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竟然是之前见过的跛老头,跛老头赶着一辆驴车,驴车上拉着一口漆黑的棺材,在这满是白色的天地里看的有些扎眼。
“我去川首村。”陈文杏回道,他竟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说我,而不是小僧。
跛老头说道:“正好老头我也去川首村,上车带你一程。”
他说的很随意,好像忘记了他的车上放的是一口棺材。
“多谢。”陈文杏坐上了驴车,坐在棺材旁。
跛老头问道:“你去川首村做什么?”
陈文杏回道:“我要去找一个人问一些事情。”
他还没有傻到问跛老头去川首村做什么。棺材往往和死亡是密不可分的。
跛老头说道:“你这个和尚很奇怪。”
陈文杏笑了笑,说道:“奇怪?”
跛老头说道:“一般大家看见棺材都觉得倒霉晦气,更别说和棺材坐在一起了。”
陈文杏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跛老头继续说道:“大家最后不都得躺进棺材,你说对吧?”
“停一下。”陈文杏说道。
跛老头连忙停住。
陈文杏走下车,刚走两步,便哇哇的吐了起来,连带着眼泪也一起流了出来。
他听着老头的话,突然想到,翠姨,玄龙,麋鹿他们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就忍不住地想要呕吐。
比他第一次杀人时吐的还要厉害,还要撕心裂肺。
跛老头在一旁说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坏东西了?”
陈文杏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
半个时辰之后,陈文杏坐在车上,跛老头赶着车继续往前走。
跛老头自腰间解下一个酒壶,递给陈文杏,说道:“来,喝点酒可能会好受一些。”
陈文杏看着手中的酒壶,良久以后,问道:“喝醉之后是不是真的可以忘记烦恼?是不是真的就不再痛苦?”
跛老头说道:“喝醉之后只能暂时忘记烦恼和痛苦。酒醒之后你还是得面对那些该死的烦恼和痛苦。”
陈文杏继续问道:“明明会继续痛苦,为什么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喝酒?”
跛老头叹息道:“对于渺小且脆弱的人来说,能够短暂地忘记痛苦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陈文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打开酒壶的,喝了小口酒。
酒刚喝下去陈文杏便咳嗽了起来,连忙将酒壶还给跛老头,惹得跛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赶到川首村时,浓雾已散。
跛老头说道:“我要去梧桐客栈。你去哪?”
陈文杏说道:“我也去梧桐客栈。”
跛老头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道:“缘分啊!缘分。”
说着赶着驴车走进了川首村。
跛老头赶着驴车去梧桐客栈的侧门,而陈文杏则选择从正门进去。
陈文杏走进客栈,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向小二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云盘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