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的这三天里,牡丹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醒来才知道,原来那些都不是梦。
是的, 她恢复了记忆,恢复了属于裴姝月的所有记忆。
——
牡丹清醒的时候是在黄昏,当时身边并无他人。
因为半个时辰前,冬梅才伺候牡丹喝下一碗清热驱寒的汤药,看牡丹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什么事,她才去隔壁看护小公主了。
而秋菊则去膳房看着准备晚饭了……
牡丹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湿透,满身热汗,她微微掀开被褥,一股清凉透进来,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
摸着那几乎被汗水浸透的被褥,牡丹知道,这通恶汗发了出来,高热退下,自己这场病基本就控制住了。
虽然觉得口干舌燥,牡丹也没有去叫冬梅。
因为此时比起喝水,她更迫切的需要理清自己混乱的梦境……
不, 不是梦境,是回忆。
牡丹静静躺在床上,任由脑海里记忆的小溪慢慢复苏,如涓涓流水淌过心田,那一个个人物、一件件往事也清晰生动了起来……
随着十二年的记忆复苏,她身体里的裴姝月也终于活过来了。
对此,牡丹倒是平静如水,没有太多兴奋,也没有太多惊诧。
因为经过紫宸殿的庭审,众人的对峙,裴姝月那十二年的经历早就被众人还原,旁听者牡丹也早已了然于心,唯独缺少的是自己的感同身受……
所谓经历,是倘过一条河;而阅历,则是知道这条河有多深。
所以,牡丹很难认同自己就是裴姝月,也一直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如今,这份缺失的记忆终于回来了,牡丹切切实实的成了裴姝月。
——
关于裴姝月那十二年的人生记忆,六岁是个分水岭。
姝月六岁以前的记忆,单纯的像一张白纸,而且模糊不清……
本就是稚子幼童,生活又简单至纯,着实没有什么强烈的记忆点。
在牡丹的脑海中,关于六岁之前的记忆多是一些模糊的片段,或者是一两个熟悉的场景。
一个古朴的道观,一位慈祥的道长,小小的姝月每日清晨就被喊起来,睡眼惺忪的跟着那些师姐们诵经打坐……
而那位道长慈眉善目,和蔼亲切,她的眉目牡丹隐约还能记起——是的,正是杨真人的模样。
难怪牡丹初次去玉清观的时候,会觉得那场景似曾相识,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