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碎叶城,逾山越谷,涉水渡河,一路东行。
且不说郭元振,就是牡丹和三郎,这西域之路也已行过多次,都是轻车熟路,加上如今边境安宁,众人心情很是轻松,一路策马而行。
刚入初夏,西域之地正是水清草丰,气温也不算太高,牡丹身穿绯绿小袖翻领胡服,足蹬小蛮靴,利落便行。
为了防晒,也为抵御风沙,牡丹特意戴了一顶帷帽,高顶的笠帽之下,帽周四缘垂着长长的网状面纱,牡丹的容颜藏在这面纱之下,加上一身胡服,更添了一种英姿飒爽、雌雄莫辨的风情。
跟在一旁的李三郎,则是一身轻便的幞头袍衫,腰系九环蹀躞带,俨然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终于能和牡丹姐姐并肩同行,这一路,李三郎时刻不离牡丹左右,对姐姐照顾有加。
虽说西域的夏日水清草丰,但出了四镇,满眼不是高山就是砾石,见不到一丝的生机,荒凉异常。
眼看人困马乏,骄阳似火,三郎取下羊皮水袋,驱马赶上了牡丹。
“姐姐累了吧,停下来喝些水。”
“倒也不累,趁着天色尚早,多赶些路,免得耽误了行程。”
“怕什么,我巴不得晚些回到洛阳城呢,尤其那紫薇宫,就像笼子一样。”
看三郎执意递着水袋,牡丹也就勒住马,接过来小饮了几口。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三郎,你这来了西域几趟,洛阳城是关不住你了。”
“那是自然,等皇伯伯继位以后,我就像郭将军一样驻守边疆。”
“哦,不知三郎想要驻守何处?”
“就去碎叶城吧?姐姐觉得如何?”
牡丹闻言,噗嗤笑了出来,她笑着拧上了水袋。
“西域素来都是偏远苦寒之地,碎叶更是西北边陲,哪有王子皇孙会驻守这里的?你三郎就更不可能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虽然偏远,乐得自在。”
“自在?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会有真的自在。”
“那牡丹姐姐喜欢何处,三郎就去何处。如何?”
李三郎说罢,目光灼灼的看着牡丹。
帷帽的面纱遮着脸,他看不清牡丹的面容,只见她伸出手来,把水袋还给了自己。
“我啊,现在只想回洛阳。快些赶路吧,天色不早了。”
牡丹说罢,扭头去唤落在后面的郭元振。
“郭将军,今日可是马匹不行,你怎么行的如此之慢?”
郭元振闻言,哈哈一笑,这才催马赶了上来。
这一路,看三郎紧紧的跟着牡丹左右,他就故意远远的跟在后面,和随行副将讨论军务,好给二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没想到,郡主倒是嫌他慢了。
“郡主身娇体弱,不必忙于赶路,只要在天黑之前到达亭障即可,我也好趁机让将士们沿途查探一番地形,以便以后加建烽铺馆驿。”
牡丹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知道,按唐制,官道上三十里置一驿,非通途大道则立馆。不过,这西域官道人烟稀少,自然就没那么方便了,而且烽铺和馆驿往往同设在一处,兼有防御和交通功用。
如今的郭元振身为安西大都护,沿途对这些军事防御体系检查督导,也是职责之内 。
反正跟着郭将军,她是大可不必担心路上缺水少粮,无处歇脚。
虽然牡丹不是初次出行,不过自从开了医馆,她忙于行医,骑术已经略有生疏,如今颠簸这大半日下来,已经腰酸背痛。
要强的她自然不会说出口,只能盼着早些回到洛阳,或者到了馆驿好好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