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山坡,晚风,还有不讨厌的人,她的认知里能不排斥已经是极限。
她话少,祁风延也不像话多的人,奇怪的是站在一起并不尴尬。
“那一片两年内会再建一幢水上城堡,以乐园为中心划分弧形水道,让游客可以自己划船。”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轻轻浅浅,语调缓的和风一般温柔。
许颖从小就没进过游乐场,爸妈还在的时候家里没钱,每天吃顿饱饭都是问题,再后来进福利院,她孤僻又自闭,别人想着法吸引每天上门的领养人,只有她巴不得躲的远远的。
十三岁后和江衍一起出国,他们忙着养活自己,饭是有的吃了,就是少了安全感,有时候睡着睡着被房东赶出来,卷着被子和行李。
江衍对她别无所图,带着她离开的时候也只是摸摸头问:“想不想跟着我?”
他保护她,在家教她念书,又过了两年,他们好像有点钱了,从和流浪汉抢救济所到有可以长租的房间,再到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公寓,同时许颖的身份证和护照也办了下来。
从国内寄过来的时候,江衍沉寂了五年的脸上露出难得笑容,“小颖,你该去上学,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上渐渐出现血迹,起初只是小片,后面还有弹伤,刀伤,背部和手臂沟壑交错,家里的钱也一天比一天多。
她换了最好的学校,背着七八千美金的书包,
江衍还请了司机送她上下学。
许颖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直到那天,江衍从上到下被缠的雪白一片,只剩两个眼睛露在外面,奄奄一息。
她记事起第一次掉眼泪,拽着他手固执道:“我可以不花那么多钱,就像以前一样几百美金也能过,你能不能别继续干这么危险的事?”
康复期间江衍很少说话,有一天清早,她照例推着他去露台透气,那天下了太阳雨,不远处出现一道彩虹,五颜六色,绚丽斑斓,他第一次提起那个名字,“我好像看见双怡了。”
他说他真的坚持不住,很想她,想到发疯。
卓双怡让他好好活下去,哪怕替她活着也行,继续做他们想做的事,维护他们刻在心底的信念,江衍没做到。
他不但从警局辞职,还直接玩消失。
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许颖大概知道这个人。
江衍的世界里,卓双怡是这个天底下最阳光可爱的女生,她坚定又果敢,哪怕深陷泥潭也心存善良,她喜欢漂亮美好的东西,例如粉色,游乐园又或是一个小小的卡通气球。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她去世已经十年。
许颖也从原来劝江衍不要以身犯险变成了自身存在就是个危险。
海风越来越大,想象不出祁风延形容的具体模样,她随口道:“听起来不错。”
手臂传来刺痛,许颖下意识一拍,借着手机电筒发现上面一片小小血迹。
是蚊子。
果然反派都
是世界上生命力最强的,在动物界也是如此。
这种大风的地方还不忘记吸血,许颖气笑了,抬腿要往下走。
顺着草甸过一条长长的水泥楼梯能直通海边沙滩,没有水龙头干脆用海水来凑,含盐量这么高保不齐也能杀菌。
右脚已经踩下一格,手腕传来不轻不重的力度,祁风延从口袋里拿出湿巾和小支驱蚊喷雾。
许颖一时恍神,递过来时惊觉他怎么什么都有,甚至预判了她会被蚊子咬。
接过擦干净手臂的脏,再拧开喷雾按钮,微凉清冽的薄荷味在空中散开,没抬头,许颖道:“谢谢,下次麻烦提醒我一起准备。”
她活像借了一个鸡蛋生怕对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