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周府上下官员不少,真正有资格被称作父母官的只有知府一人。
其他同知,通判之类的官员也能小小地僭越一下称呼,但比起正印知府来说始终是差了一点意思。
毫无疑问,名帖里的青天老父母曹大人说的就是现任知府。
“曹正心(曹文龙)的客人倒是跑到我这里来了,有点意思。”
陆大人暗自冷哼一声,慢悠悠地从桌案边起身。
不等他接过名帖,邵师爷就已经改换了说辞:“东翁,这封名帖或许没有送错。”
“哦,何以见得?”
陆康捋着嘴角的胡须又往前走了几步。
收帖人明明是青天老父母曹大人,关他陆某人什么事?
师爷并不说破,笑着把名帖呈上:“东翁一看便知。”
接过名帖,陆康的表情也变得很精彩,很快就沉思起来:“嗯,是没有送错。不过此人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知道这件事?”
邵师爷提议道:“一试便知。”
张潮的这封名帖确确实实搔到了陆康的痒处。
身为府衙的二把手,陆康无时无刻不想着取曹文龙而代之。
这种想法不仅源于私仇,更大的原因是他的立场。
他背后的派系需要他抢占这个高地。
只是曹文龙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对他的防备更是提升到了极点。
陆康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就说这次夏税征收的事宜,陆康全程没有插手的机会,就连押运事宜也不甚清楚,只猜到府衙会在近期行动。
但具体如何行动,会在哪一天押运,他几乎是两眼一抹黑。
而张潮这封名帖上来就是“夏睡”,还一下子整两首。
还有他在帖子上的留名“余康府治下生员司酷敬拜。”
种种要素集合起来,就差没有按着陆大人的脑门说,我知道夏税的事情,看懂了就来找我吧。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张潮就被仆役客客气气地请进了花厅。
花厅正侧的两方位置上,静静地坐着两位气息浑厚的官员。
正座之上的那人,气息在六品浮动,一只大头紧紧地塞在官袍领口上,顶上的官帽根本盖不住脑袋,嘴角的两撇胡须像是硬粘上去的,整个人的画风异常抽象。
至于侧座上的邵师爷,虽然只有七品修为,但是整个人丰神俊朗,气质上直接盖过了东主。
“学生见过同知大人,见过这位先生。”
短暂的观察之后,张潮向着两人作揖行礼。
“你就是司酷?你真的叫司酷?本官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陆同知端坐在太师椅上,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椅子上的扶手。
张潮直接坦言:“同知大人所言不差,在下确实不叫司酷。”
陆康的眼神猛地凶恶起来:“好个刁猾的竖子,竟敢欺骗本官!”
骤然间,整个花厅的气息冰冷下来。
这位陆大人虽然没有释放气血,却是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
张潮就是那个被气场锁定的人。
这种手段唬唬没见过世面的秀才还行,对于张潮这种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读书人来说,那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比自己更强的人。
在气势这一块,谁也镇不住他。
“学生不敢,学生只是应和同知大人的心意罢了。”张潮表面恭敬,心中却是很随意,就仿佛不是站在府衙,而是站在自己的书房。
见张潮是这副反应,陆同知也没了吓唬人的兴趣,直接让下人搬来一张椅子。
“本官不问别的,就问夏税的事情,希望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