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鸨的啜泣声是极小的,可传入曹文龙耳中却是如同鼓鸣。
一股股逆血不断地冲向他的大脑,最终演变为狰狞的表情呈现在脸上。
郑迁光凭呼吸节奏都感受到了姐夫的愤怒。
“眠花宿柳也就罢了,你还赊了七个月的账?!”
“本官的那点名节全被你给败坏了!”
“混账东西!”
曹大人抡起小舅子的臂膀,直接将后者扔进了对面的胡同里。
然后整条街巷的人都能听到曹大人的怒吼:“滚!带着你的东西马上滚出府城!把你姐也送回娘家去!你们姐弟俩一块滚!”
郑迁瘫在黑巷子里瑟瑟发抖,甚至都不敢当面求情。
教训完了小舅子,曹文龙的怒意是消减了一些,可是尴尬的情绪却渐渐涌上心头。
就郑迁干的这些事吧,真就让他感到窘迫,甚至是社死。
可即便是社死,他也得给对方擦屁股。
七个月的账目要是不了了之,传出去那更是不像话。
所以,曹大人忍着尴尬又重新回到了老鸨子的面前。
他努力地从脸上挤出随和的笑容,扶起了那位哭哭啼啼的善民:“尔等无须多虑,这个混账惹出的事情我会亲自解决。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把钱送过来。”
老鸨子哭得那是梨花带雨,被扶起的一瞬间就扑入曹文龙的怀里,狠狠地擦拭眼泪。
“哎呀,青天大老爷啊!”
“多谢府尊大人开恩!”
“若无曹大人一肩挑之,我等小民实在是难以为继!”
老鸨子一哭,其他几个护院也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这浮夸的一幕看得曹大人脑瓜子疼。
他赶忙扶稳徐老鸨,与之错开一个身位,而后保持距离。
那老鸨还要再扑上来诉苦,曹大人冷汗狂飙,如见虎狼般疯狂倒退。
他一个正印知府实在是顶不住对方的揩油。
要是被别人看见他和一位老板娘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此乃应有之事,言尽于此,止步!”
“本官先走了,尔等好自为之!”
料理完了这些破事,曹大人转身就带着舅子逃离了玉树胡同,完全不敢多看鸨母一眼。
自玉树胡同一行,曹大人连夜将小妾送回了娘家,又加派探子日夜盯查陆同知、邵师爷,研究这两人的行踪,以期能获得张潮的消息。
如此日查夜探,辛苦三天,终于是让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
深夜,北衙的二堂点起密集的火烛。
堂中只有三人,曹文龙,虞师爷,以及刚刚抵达此处的探子。
“府尊大人,盯梢的兄弟刚刚传来消息,那邵全谋戌时往城外去了。”
“这厮在城外饶了好几个方位,最终往那金甲山庄去了。”
“陆同知下午便不知所踪,只说去贤英镇采风。”
探子一丝不苟地汇报。
曹文龙不禁细问:“金甲山庄是谁名下的庄子?”
探子早有准备:“据传是邵全谋的一个堂弟购置的。”
“那便错不了,就是这个地方!”
“陆大头肯定是把人藏在那里了!”
眼下曹文龙早就不关注那批夏税了。
东西落入陆康的手里,是绝对不可能拿回来的。
此人邀功便邀功,随他去吧,反正这笔夏税是在陆康的手里,对方是赖不掉的。
对方也没那个胆子独吞,夏税,最后还是会以某种方式送至余康府,抵达布政衙门的司库。
曹文龙眼下最想找到的是张潮。
张义士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