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大概在山路上行驶了有近一个小时,一路上,李红梅都没有关上车窗,而是任由窗外的微风扑面打在脸上,老严看了一眼妻子那红润的脸庞和喜悦的神情,压下心中的悲痛,把劝说的话语咽了下去。
“老公,放首歌吧!”李红梅的声音比起清晨时,要响亮清越了不少,喉咙里也没有了呼哧呼哧的痰音,乍一看,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一般。
“嗯,我搜索一下,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信号!”老严减慢速度,打开了车载广播,调了一会儿频率,一首裘海正的《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从喇叭里传来了出来。
“盼不到我爱的人,我知道我愿意再等,疼不了爱我的人,片刻柔情它骗不了人……”
很是恰当的一首歌,裘海正的伤感的声音,伴随着山间的风声,林间的鸟叫,把车内那种浓浓的不舍,烘托的淋漓尽致。
“好久没能完整的跟着唱完一首歌了!”李红梅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又回头专注的看着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丈夫。
“以后你要是愿意,我天天陪你唱!”老严正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他想尽量把车开得更平稳一些,也想让妻子都得更安稳一些,藏区的盘山公路比起渝州似乎更难跑。
“说什么傻话,你那嗓子,我年轻的时候又不是没听过!大半夜能把狼都引来!”
李红梅笑着说了一句,说完这话,李红梅的裸露在外的手,脚,脸,乃至全身肉眼可见的失去了血色,仿佛身体里有人开了一个口子,把她的鲜血在短短几秒钟内全放了出去,脸色由红润转为了苍白,很快,连一双嘴唇也变得干枯灰白起来。
“老公!”李红梅的声音细若游丝。
“嗯?怎么了?”老严终于听出了妻子声音里的虚弱,侧身向李红梅看去,见到妻子那灰败的气色,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妻子的时间到了,忙手忙脚乱的把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媳妇儿,你坚持一下,我给你找药,找药,你坚持一下,我找药,药呢,呜呜呜,药呢!”老严一把拽开自己的衣服兜,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衣服上的金属拉链都被扯了开去,指甲更是整个翻了过去,露出鲜红的甲床,慌忙的想寻找一些什么。
“老公!”李红梅看着已经哭出声了的老严,眼中充满了依恋和不舍,还有浓浓的不甘,此时她眼中的神采正在飞速消散,一层灰色的薄膜渐渐的爬上了她的双眼,瞳孔也开始逐渐放大,可眼中那份对老严的眷恋去丝毫没有散去。
“天好像黑了,老公,我要走了!”李红梅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把手伸向了旁边那个已经变得很模糊了的身影。
老严见状,忙把脸贴到了自己媳妇儿手上,嘴里却哭出了声:
“媳妇儿,你别走,你别走啊,你走了,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办?”
“忘了我,好好再找个女人陪伴你!”
“我忘不了,我不找!”
“乖,慢慢忘,每天试着忘掉我一点,总会忘掉的!”
“你别走,我忘不了,我也不想忘了你!”
“老公,乖,听话,对咱们的儿子好一点!我走了……”
了字说完,李红梅闭上了双眼,干枯苍白的手从老严脸上重重的滑落了下去,不多时,山林间,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悲怅的哭嚎……
楚城幕看见领头的车停了下来,心知发生了变故,也顾不上路窄,忙一脚油踩下去,靠公路外面,飞快越过了老楚的车,把车停在了老严车子旁边,却正好看见了李红梅正摸着老严的脸交代后事的场景。
“严书墨,赶紧滚下车,你妈要不行了!”楚城幕拉下手刹,冲后排喝道。
“什么?”严书墨透过窗户玻璃,茫然的看着小白车里发生的场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