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师的话犹如春雷炸响,震得萧霁脑门嗡嗡作响,他呐呐地张了张口,半晌才艰难吐出几个字,“内子,可,可会有性命之忧?”
他声音绷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会断弦。
“萧修撰放心,令夫人不会有性命之忧,孩子也能保全。”
话音坠地,萧霁紧绷的神情骤然一松,身后冷汗潋潋,他粗粗地喘着气。
没人知道,他在等待答案的短短几息间,心跳在不断地加速着,一股寒意,从脊背处窜了上来。
而他的双手,在不断地颤抖着,手心中快速地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从不知道自个害怕失去妻子,可以害怕到如此程度。
宋医师从药箱的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一旁的宫婢,吩咐她与水化开,给沈媛喂下。
“萧修撰无需担忧,老朽给令夫人开张养血止血,补中益气的方子,好好调养一番,只要按时服药,精心休养,腹中胎儿定会无虞。”
“敢问宋医师,内子,何时能醒过来?”萧霁看着床榻上双目紧闭陷入昏迷的妻子,担忧问道。
“药刚服下,要约莫两至三个时辰才会醒。”
宋医师刚写好的药方让宫婢去抓药,江贵妃与姜陵景匆匆赶到,他只得将沈媛的情况又向二人禀报一遍,随后细细叮嘱萧霁一番,道:“以萧夫人眼下的状况,最好不移动,让她先修养几日,再移动较好。”
江贵妃当场表示让沈媛在华清宫修养几日,萧霁无奈之下只得听从她的安排。
送走宋医师,江贵妃将屋内空间留给两个男人,领着宫人退了出去。
姜陵景脚步沉重地往床塌前走去,看着毫无生气躺在床塌上的小姑娘,他的胸口犹如在被许多根针扎着似的,难受得厉害。
他的第一个孩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十余年的苦,他以为不将小姑娘的身世公之于众,默默替她撑腰,便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他以为这孩子终究是杨家的嫡系血脉,杨家人再如何也不会伤害她。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杨家人为了利益居然将如此腌臢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一想到因自个的优柔寡断害了这孩子,他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子深深的悔恨之意。
就在姜陵景深陷悔恨之意时,宫人来禀帝后驾到。
一同前来的还有孙氏、杨氏父子,杨氏的夫君淮阴侯李相言。
帝后亲自询问沈媛情况,皇后更是亲自去探望昏迷不醒的沈媛,随后又去探望惊吓过度晕倒的杨氏。
眼下两个当事人皆是昏迷不醒,事情的来龙去脉、真伪仅凭萧霁、姜陵景根本说不清楚,皇帝便提出让沈媛好好歇息,待她明日恢复精神再来追究此事。
萧霁、姜陵景无奈之下只得同意。
……
雪霁景明,夕阳斜照,彩霞满天。
床榻上的沈媛幽幽转醒,听闻动静的萧霁、姜陵景、姜儒几人赶到床榻前,萧霁俯身柔声询问:“媛儿,感觉如何了?哪里还疼吗?”
小姑娘服下药苍白的面容虽然恢复了些血色,但还是肤色暗淡人憔悴,眼角下青色的经络在透白肌肤下更是清晰可见。
沈媛意识刚回笼,听闻男人问起哪里还疼,瞬间便感觉浑身上下都泛着疼,特别是腰部好似被人硬生生折断一般。
“水。”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她,细喘着气,只感觉自己喉咙里头干涩得厉害。
话落,姜儒道了声’我来‘便转身‘哒哒哒‘地跑去绣桌前倒了杯水回来。
沈媛接连灌了几杯水,冒烟的喉咙终于缓了过来,意识也渐渐清醒。
对上男人溢满担忧的面容,她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用沙哑得如同砂石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