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真定城西南角一座大宅院灯火通明,酒肉飘香。
这是知府彭越的宅邸。因为他嫌府衙的廨房寒酸了,便购置了这座大宅,却只花了百两银子。等他过几年离任一卖,到手又是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宅院的正门有十余名民壮衙役当值。侧门外的街面上却是空无一人。只偶有爆竹声传来。到了戍时时分,街角处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九条黑影。
这九人都是杨重集团中百里挑一的好手,其中五个人曾是风驰物流的人。现在也成为九州商号下的谍者。
九人已在侧门前齐齐站定,其中一人后退几步,一个助跑,手攀脚蹬间便越过了旁边一仗多高的墙头。
不一会,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其余八人鱼贯而入,又将门掩上。
八人刚入院,就看到距离侧门不远的地方,倒着四具家丁的尸体。毫无疑问,这四人皆为翻墙入院者一人所杀。
他们都没多看那些尸体一眼,依旧无声无息的径直向内走去。
此时,借着挂在廊柱上的灯笼,可以看清他们的衣着和彭府家丁一模一样。
前花园,七名挑着灯笼的彭府家丁撞上了他们。
其中一人正是家丁头目刘三,他纳闷的站住发问道:“咦,前花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谁调你们来…”
话未说完,他就被一刀割断了喉咙,只能捂着脖子发出了最后的两声呜咽。
同一时刻,另外六人也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喉而死。身体被人缓缓的放倒在草丛中。
在前花园的一个岔路口。九人分两队,四人向左,那里通往家丁们的居住区,也是衙役民壮的临时休息区。另外五人继续向前,那里通往彭府内宅。
内宅厅堂中,彭府的年夜饭还未吃完。全家老小十三口围着张超大的饭桌,其中包括彭越和七个妻妾。两个成年儿子,两个还未及冠的儿子。还有他那年近八十的老爹。
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丫鬟们不时端着菜肴,汤水进进出出。
彭越老爹张开没剩几颗门牙的干瘪嘴巴道:
“儿啊。你爹我可是没看错你,打你小就知道你有大出息。这几年,你可是给俺们家光宗耀祖了。这还不说,你爹这辈子败的财,你小子这几年就翻着倍给捞回来了。”
彭越老爹此前就是个吃喝嫖赌的货,将祖上一点家底败的精光。不过,他将卖祖产的钱,除了用于吃喝嫖赌外,还是留了点给彭越考功名。这也算是他的一种押宝赌注。
彭越得意的说道:“爹,这点钱财算什么。你瞧着,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头。你儿子穷了大半辈子,若不乘这些年捞个饱,枉入仕一场。”
彭越又望向他那刚从京城返回的二儿子,说道:“老二,那笔银子给你表舅爷送去没有?你爹要继续往上爬,继续给咱们家捞银子,可全指望他了。”
“爹,您说的儿子能不照办吗?当然送去了。”
“他没给你什么话?”
“嗨,表舅爷那是什么人物?人家要在九千岁身边忙前忙后呢!别说给话了,我人都没见到。反正银子是送到了。”
彭越脸阴了下来,喝道:“可是一千两足额送去的?你没有私自截留?他怎么可能收了银子连你人都不见?”
“哎呀,爹!你不要以为这一千两是多大个数,对别人田都督而言就是点零花钱。若不是看在我们这亲戚面上,别人兴许都不收。”
彭越眨巴了下眼睛,自言自语道:“钱还是少了啊!”。
也不知他是说自己这一年捞少了,还是说给田尔耕送少了。实际上,他本是想给田尔耕送三千两的,想来想去,又扣下两千两来。
他又想起什么,对大儿子道:“陆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