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中,土默川迎来了崇祯元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待鹅毛大雪停了,天空放晴时,世界已是白茫茫一片。
黄河河畔的察哈尔汗帐营地,却是一片愁云惨雾。这场雪,又冻死牲畜马匹不少,来年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吃了。
林丹汗却没心思考虑来年的粮食问题。前几日军事上的大败,已让察哈尔部不可能在河套两岸立足。他得顾及眼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蒙古包中,他向到会的将领官员宣布了他的决定:“等再过一个月,到腊月底,黄河一结冻,我们就渡河,经河套去青海!”
巴图谋克轻舒了一口气,大汗终于采纳了自己意见。但有人疑虑道:
“可如此一来,汗帐就和东边的部属隔绝了联系。那些领土和丁口肯定成为他人囊中之物了。”
林丹汗怅然道:“我们可以将丁口也转移…”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名亲兵匆匆入帐,想必是有要情禀报,便顿住了话语。
“启禀大汗,营外,有几人自称来自归化城的使者,求见大汗。说是有要事要通禀大汗。”
大帐中顿时一片喧哗之声。
“此人定是卜失兔派来劝降的,不用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斩杀了便是。”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
“土默特这些老鼠算什么国,他们只是反叛了大汗的蒙古属部。”
巴图谋克道:“诸位,稍安勿躁,还是要大汗定夺吧。”
林丹汗沉吟道:“无论如何,得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再杀也不迟。”
来的使者中,为首者其实是风驰物流归化堂的一名执事,姓丁名渠。他是受张磊,卜失兔所托而来,但是打的旗号却只是土默特部的使者。
林丹汗见了丁渠,心中冷笑道:这卜失兔一言一行都是汉人做派,连派使者也是派个汉人来,口中冷哼道:
“卜失兔派你来,是让你来劝降的吧。他也太自大了。本汗是一时拿不下土默川,但他想降服本汗,也太狂妄自大了。他这么做,无非是枉送你一颗项上人头罢了。”
丁渠淡定的答道:“大汗,你猜错了。顺义王差遣我来,不是劝降的,而是来和大汗谈和的。”
“哦?怎么个和法?”
“我家顺义王,已知大汗当下鱼与熊掌难以兼得的困境。所以提个建议。”
林丹汗不喜欢这种咬文嚼字的话语,特别是将这转译成蒙古语后,很是晦涩难懂。便说道:“别咬文嚼字的,直接说白话。什么鱼呀熊的?本汗不懂。”
丁渠一笑,接着耐心的说道:“意思就是大汗即想避后金锋芒,保全汗庭周全,又不想丢弃东边的领地牧场这些基业。大汗想强并我土默特部的原因之一,只怕也是如此。
我家顺义王念及与大汗同为孛儿只斤氏的血脉,愿意给大汗一个建议。既能鱼与熊掌兼得,又不用让察哈尔,土默特,鄂尔多斯三部之间相互残杀,以致于让爱新国渔翁得利。”
林丹汗面无表情,但是眉眼间明显舒展开来,他刻意用平淡的语气问道:“那卜失兔到底想给本汗说什么?”
“大汗可以自带汗帐和人马去青海开辟新的牧场领地。至于东边的事情。顺义王和鄂尔多斯的额林成济农商量好了,可以向大汗许诺。
大汗的信使,辎重,子民均可以在我们这两部的地面上畅通无阻。即使军队,只要事先通洽,也可以按指定的路线经过。”
林丹汗本眯着的双眼彻底睁开了,紧跟着说道:“那卜失兔可有所条件?”
“没有条件。若一定要说什么条件,就是请大汗的兵马早日离开土默川和河套地区。”
林丹汗点了点头,算是表示了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