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九月初三,沈阳。
穿着黄,红,白,蓝各色棉甲的八旗兵策马列队,集结在西城门的空地上,黑压压一片。居于前的是一众贝勒,固山,梅勒,甲喇各级额真。
不一会,大队身着明甲明盔的铁骑,簇拥着一人飞驰而出。他们是皇太极的护军营,由清一色的白甲巴牙喇兵构成。被簇拥的那人身着明黄色暗甲,正是皇太极本人。
皇太极策马在军阵前走个来回,算是进行了检阅,而后他做了个手势。范文程便策马上前,开始朗读其精心撰写的讨杨檄文。
这檄文列举了昂重尼堪自天启三年以来,对后金犯下的种种罪过。详述了让昂重尼堪继续在后金周遭存在下去的危害。最后重申了汗王皇太极剿灭昂重尼堪的决心。
檄文念完,八旗兵将各举刀枪齐齐呼喝起来。有的用满语,有的用蒙语,有的用汉语,叽里哇啦一片,大意是不灭昂重尼堪不返沈阳的意思。
上次已己之变,皇太极本打算在明境内劫掠两三个月的。结果因河套联军的东进,被迫草草提前撤军返回。
这让皇太极气恼不已,并且对杨重又有了重新认识。杨重从他的肘腋之患升级为了心腹大患。只有将杨重势力从周边彻底铲除,他方能安睡。
他经过近一年准备,再次发动西征,目标就是征服投靠杨重的漠南蒙古右翼,剪除杨重势力在那里的存在。
这次西征仅仅是个开始。在皇太极计划中,西征之后,还要对黑龙江,乌苏里流域的昂重尼堪部发起讨伐,将他们彻底赶出那里。最后,后金还要二征朝鲜,逼迫朝鲜彻底断绝与杨重来往。
誓师完毕,皇太极便领着这一万五千人马向西而去。当然,他此次西征可不止这一万五千余人,沿途还会有十余个附属的蒙古部陆续加入,预计总兵力将达到三到四万之间。
为了毕其功于一役,他将佟养性的乌真超哈炮甲营都带上了,可谓是不惜血本。
……
山西朔州,长城杀虎口北二十里。
熙熙攘攘的市集上,穿着白色号衣的陈三步履匆忙的穿行着。
这个市集叫西口镇,得名于杀虎口的别名西口。它在长城之外,并不归属于大明管辖,名义上还是顺义王卜失兔的辖地,但实际上真正掌控它的是杨重的势力。
尽管长城之内已是流贼遍地,烽火四起,可西口镇的商贾却不见少。这得益于在风驰武装的保护下,贯穿晋陕两省,连通中原和塞北的商道还是畅通的。
陈三来到一铺面前,那小铺的老板娘背上还背着个婴孩。她见到陈三,有点惊讶的说道:“相公怎么今日回来了?今日并非休假之日,难道你偷跑…”
她话未说完,陈三就便解释道:“桂花,要开战了。我不是偷跑出来的,军中给有眷属的人都放了假,来和家属相聚。我也就能陪你一会,得尽快赶回军营。”
桂花听罢此言,便开始收铺子关门。两人进了铺子后的房间。陈三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道:
“这是军中提前发放的本月和下月饷银,你收好。若是…若是我在这次阵仗中殁了,上面说了会有五十两抚恤银。
若万一没人来找你发放,你可拿着俺的从军凭证到营中找一个叫张贵的文书官。不过这事不大可能,定会有人来找你。你不要搬到他处便是。”
桂花连忙掩住他的嘴道:“这事不可能,我说的是你殁在阵仗中不可能。”
陈三咧个嘴道:“这可说不准,战场上刀枪无眼。还是得有个准备,若我没了,只有两个嘱托。一是要将狗蛋带大了,二是你再找人时,一定要看准了,别让人骗了。最好是在风驰军中找,万一被人骗了欺负了还能有人做主。”
桂花点点头。陈三转身就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