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租住的房子算暂时安定了下来,福霖和宋老四也各有各的忙碌。
福霖经常去甘霖巷口的茶楼喝茶,在正对着甘霖巷的雅间喝上一上午的茶水。
宋老四的活动范围就大上许多,他根据搜寻来的线索,有时在余杭城里找人,有时又得离了余杭城到乡下去寻找,有时还得去酒楼宴请,喝得醉意熏然地回去。
可依旧没有进展,善于蚕桑的农人皆被世家大族所垄断,他们往往签了卖身契,在庄园里一生不得出。
福霖叹息这些大族之人的目光短浅,可回春庄才在这世上罕见,知识和人都是财产,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轻易向旁人展示,这叫“财不露白”。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棘手。”隔着油灯昏沉的光晕,福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她的对面,宋老四把脸扎进热帕子里狠狠擦了一把,这才扬起一张醉酒憔悴的脸,道:“本来也做好了慢慢寻找的打算,这世上干什么事情容易?就是福霖啊,你四哥这回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你可不能再气四哥了!”
福霖本来挺感动的,可听到最后又忍不住狠狠瞪宋老四一眼,她什么时候气他了?且看在他这段时间委实辛苦,便忍上一忍吧。
“我一向敬重兄长,四哥,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喝,你且去洗漱一番吧。”说罢,福霖起身去了厨房。
不多时,她端了一碗醒酒汤到宋老四面前,宋老四已经冲了个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福霖将醒酒汤递过去,一脸微笑地看着宋老四端碗扬脖就喝,然后呲牙咧嘴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酸?!”宋老四缓了好一会才问。
福霖微笑道:“醋呀,解酒再好不过。”
打发宋老四睡下,福霖在书桌前静坐不语,信纸上未着一语。
杏儿给福霖披上外衫,轻声道:“小姐,睡吧,太晚了。”
福霖将笔伸进砚台蘸墨,平淡道:“我等一会儿就睡,你先去吧。”
杏儿还想再劝,福霖仿佛有预料一般,伸出一只手止住杏儿的话。
杏儿咬咬嘴唇,只好退下去。
翌日清晨,福霖起床比往日略晚,等她收拾好时,陈姨和杏儿已经将早餐摆上桌,蟹黄汤包、干炸响铃卷、葱油拌面、五色粥……
福霖昨晚熬得晚,早就饿过了劲儿,如今一瞧满桌的美食,胃口一下子来了。
她立刻坐下执筷,夹了个皮薄馅多的小汤包进碗碟,轻轻咬开面皮,蟹黄馅料的鲜香一下子涌出来。
“小心烫!”陈姨嘱咐说。
福霖只好先停下来,问起宋老四今日的打算。
宋老四先叹一口气,没什么信心地说:“我打算去绸缎铺子买几匹布,找个绣娘去做衣裳,顺带问一问。”
余杭自古富庶,本地多的是世家大族,早把这片土地把控得密不透风,本地但凡出色的农人工匠,无一不依附世家大族生存,外人想插进去太难。
福霖点点头,“光是一批绸缎无用,我心里有个主意,不如让我试试,你尝试着去接近曹峰。”
宋老四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福霖今日一身男装,但他不放心福霖出门,问道:“什么主意,你先跟我说说。”
福霖下意识摸向怀里,含糊道:“我画了一副衣服样子,打算和别人谈笔生意,都是和女人,你就不必去了。”
宋老四点点头,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又道:“不如我陪你去,你们谈,我在外面把风。”
福霖噗嗤一笑,拍了宋老四肩膀一把,笑道:“别婆婆妈妈个没完!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哪里用得着把风?”
然后她埋头狠吃,坚决不跟宋老四谈论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