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自己,惹了摄政王不悦,是不能再近前侍候了。
侍卫拧眉走下台阶,随意一扔,手中帕子随着冷风在空中飘飞,掉落到门边的火盆里。
炭炉里明灭的火苗,随风涌动,瞬间蚕食了丝绸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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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寂寥,大雪席卷着洛阳皇城。
巍峨皇宫矗立在暴雪之中,椒房殿,烛光渐渐黯淡下去。
外面雪花飘飞,风声呼啸,危吟眉梦里也是大雪纷纷,让她恍惚间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世界。
她又梦到了和谢灼的初见。
十岁那年,危吟眉的父亲殒命沙场,母亲带着她与弟弟辗转波折,投奔了京城娘家,裴家。
对于出嫁新寡的女儿,裴家自然没有不收留的道理。但寄人篱下的日子,母子三人受尽了冷遇。
谢灼与她则是天壤之别,他是皇帝老年得来的麟儿,自幼被养于天子膝下,圣宠不断。其母崔氏年轻貌美,宠冠后宫,出自名门,阖族上下位列公卿。
这样的谢灼,是天之骄子长大,长安城最耀眼的存在,皇孙贵族皆为之众星拱月。
危吟眉记得初遇的那日是花灯节,长安城游人如织,灯火辉煌。
她与家中表姊妹兄弟沿着江畔游玩,一群少年人奔马而走,风流笑闹间经过身边,将她撞倒在地,弄碎了她的花灯。
贵族公子见状不好,纷纷下马道歉。
危吟眉被搀扶着站起,见众人让开一条路,一少年策马缓缓行来,笑着问道:“要不要紧?”
他替友人道歉,随手便拽下身侧宝剑上面的剑穗,递到她手里。
剑穗坠宝石美玉,闪着曜亮的光泽。
他面如美玉,目似朗星,声音若温柔晚风拂来,四周流丽的灯火在他面前,都仿佛失去了光彩,一下黯然失色。
危吟眉知道那剑穗的名贵,不敢随意接受,刚要还给少年,身侧人已拉着她跪下,朝那马上人行礼。
周围人唤他“七殿下”,这个名号如雷贯耳。
她还没回神,一阵风从面前掠过,郎君已经打马离去。
留她愣愣定在原地,握着那剑穗,不知所措,心跳如鼓。
二人再次见面,便是在隔日。
裴家设宴,谢灼受邀前来,与郎君们谈笑风生,他这样的人,走到哪里自然都有一群王孙贵族相伴。
那日隔着渺渺的人群,他却一眼和角落里孤零零的危吟眉撞上了视线。
她没想到,少年是独独来找她的。
谢灼屏退了所有的郎君,与她走在结冰的池水畔,浅笑问道:“昨日有没有受伤?”
危吟眉性格软绵,没和外男这样说过话,局促羞涩,一眼不眨道:“没有。”
他人是真的极好,来就是为了向她赔礼,送了一盏新的琉璃灯给她。
那日天下着细雪,琉璃莲花灯折射出清透的光,如同潋滟的雪色,他眼中也映着细碎的雪光。
明明不是春天,她却被春风吹得心摇动。
走到了她的居所,他像是诧异于他们母子三人居然挤在这样一个狭小的院子里。
少年听说了她处境艰难,便将身上佩戴的美玉、华琼,匕首都解下来,一一塞到她手里,非要她收下。
他低头看到她身上破损的袖摆,还愣了一刻。危吟眉觉得难堪,脸红一片,大概他这样的郎君,锦绣堆里长大,未曾见过有她这般寒酸落魄的世家小姐。
谢灼没有冷眼待她,微微一笑:“明日让人给你送点漂亮衣裳来。”
其实那日他给她送的礼物,不只是一盏莲花琉璃灯。
他来裴家的路上见着了一只小猫,奄奄一息,他见着可怜想救便救了,拿来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