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过往,可每每回想,心上已经好了结痂的伤疤,又被撕扯开来,总是痛彻心扉。
可若是他逼着她非要回到从前,除非是,他将她的痛苦都经历一遍——
那些欺骗、谎言、利用。他怎么对她的,那她便怎么还回去。
然后他们再重新开始。
可危吟眉知晓,高傲如他,他大抵是永远不会低头的。他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永远高高在上,他这样的上位者,会做的只有驯服女人。
但她生来便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再温顺的人,被逼入绝境也会反抗。
他们只能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了。危吟眉没有心软,她一刻也不敢忘记。
她柔声唤他的字:“雪清。”
雪清,谢雪清。
谢灼低垂下眼睫,危吟眉道:“我是皇后,至少在少帝死后这段时候,你让我活得有尊严一点,像一个中宫皇后,不要限制我的自由。”
身边人静默了下去,良久,他怀抱住她,道了一声:“好。”
危吟眉的目的已经达到,在他的怀里不再反抗。
一夜浅眠,醒来时已是天蒙蒙亮。
谢灼睁开眼时,危吟眉还没有醒来。他看着她泪痕阑干的样子,指腹去拭她眼角的泪珠。
他握住她的手腕,看到她腕间被摩出红痕,目中神色微暗,将那条银锁解开,扔到了床下。
就连谢灼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少年时,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利用多,还是喜欢多。
后来经年物是人非,他初回京时,以为自己爬上权利的巅峰,心里已经空虚,情爱在权利面前不值一提。
他想既然年少时,接近她感情不纯粹,便也想没必要纠缠,不如了却了旧情。
可那个雪夜,她就像一只受惊的麋鹿,误闯入他的宫殿,对他说想要一个孩子。
他还是不想看她与别的男人生孩子,所以答应了她。
他以为自己铁石心肠,必然能岿然不动,可在后来在与她一次次相处时,血液中的燥热重新被激起。
起初那是征服欲、占有欲,可后来他也意识到,他就是喜欢她。
他已经无法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他想与她重新开始。
谢灼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女郎睫毛簌簌,睁开了眼睛。
谢灼下床更衣,道:“今日朝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便不回来与你一同用午膳了,晚上我早点回来。”
危吟眉头埋在被褥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二人不约而同没再提昨夜的事。
谢灼走之前,来到榻边,揉了揉她通红的手腕,拿出药膏给她上药。
危吟眉指尖落在他掌心中,看着他上药细致的动作,问:“今日我想去建章宫。”
谢灼上药的动作微停:“去那里做什么?”
危吟眉道:“我是皇后,陛下崩逝,太后染病,怎么说我也应当做做样子,去探望她不是吗?”
谢灼想说没这个必要。
危吟眉指尖蜷起道:“你昨夜怎么答应我的,忘了吗?”
她将手上红痕给他看。
二人吵了一架,积压的情绪爆发,如今又归于平静,二人难得这样心平气和。
谢灼抚摸了一会,妥协道:“可以。不过不要太久,去探望,半个时辰足矣。”
危吟眉这才从床榻上爬起,送他离开。
送走谢灼,危吟眉简单梳妆了一下,穿得一身简素,便去往建章宫。
太后见到她时,屏退了众人,脸上的病态羸弱消退,换上了和煦的笑容。
“眉眉早上去哪儿了,明姑姑去唤你就发现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