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边的厢房中,赵阿姆正在为危吟眉梳妆,她将最后一支镶嵌宝玉的鎏金发簪插入危吟眉的发中,放下了手里梳子。
斑驳的铜镜中倒映出女儿家一张娇媚精致的芙蓉面,双眉拂翠,玉颊樱唇,双目湛然有神,浅浅一笑,两颊边的梨涡隐隐浮现。
赵阿姆低下头道:“王妃,头梳好了。”
危吟眉对赵阿姆说了一声多谢,缓缓站起身,让赵阿姆取来一块赤色头帕盖在她的头上。
窗外天已全黑,院子里点了灯笼,危吟眉在赵阿姆的搀扶下走出屋子。
一想到等会她便要嫁给谢灼,与他行夫妻之礼,她的心跳便不由加快,脑中那根弦也渐渐绷紧了。
一路出了屋子,穿过长廊,便到了她与谢灼的居所。
危吟眉被搀扶着入内坐下,赵阿姆捧着托盘:“请燕王与王妃用合卺酒。”
谢灼在危吟眉身侧坐下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赵阿姆迟疑了一刻应下,“那燕王与王妃有事便喊奴婢。”
赵阿姆退了出去,屋内便只剩下了他二人。
谢灼倾身而来,危吟眉只觉眼前一亮,头上的帕子被他取了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是一张郎君俊美的面容。
他平时极少穿红色,今日却一身赤红金线绣云纹锦袍,四周柔和的光晕落在他身上,更显他容貌昳丽,卓拔不凡。
他放下头帕,双目静静注视着她。
危吟眉心如擂鼓,整间屋内好像只听得见她的心跳声了。
今夜一无花烛,二无婚宴,三无宾客,而这便是他与她的新婚之夜了。
二人一同饮下合卺酒,喜酒入喉,是一片灼烧感,危吟眉轻轻咳嗽了几下。
谢灼搁下酒盏:“今夜实在是委屈你了。”
危吟眉轻拽谢灼的袖口,“无事的,我不在意。”
她脸颊透出几丝绯红,不知是因为醉了酒,还是因为太过羞涩,说着说着,眼睫抖颤,低下了头。
二人就这样坐着,蜡烛一寸寸燃烧,气氛尴尬至极,危吟眉快要将手上的帕子给绞断了。
谢灼起身道:“你舟车劳顿一路也累了吧,去打水将脸上的妆洗一下,我们该歇息了。”
危吟眉乖顺地说了一声“好”。
谢灼知晓她害羞,在她沐浴时特地起身走到屋子另一侧避开她。
危吟眉褪下嫁衣踏入浴盆中,等到沐浴完了,才唤谢灼出来。
危吟眉在床上等他,望着头顶素净的床幔。
女儿家在出嫁前,都有家里长辈与嬷嬷教导闺房之事,可危吟眉跟随谢灼北上实在匆忙,根本无人教导过她,故而她对洞房夜要做些什么还是懵懵懂懂的。
但只要想到和谢灼在一起,她心里就满是喜悦。
谢灼吹灭了蜡烛,上了榻。危吟眉便感觉身边被子下陷,他在她身后卧了下来。
她身子发软,心砰砰直跳。
她与他做过许多大胆之事,牵过手,相拥过,也偷偷接过吻,但像今夜这般同卧一张床的还是头一次。即便是来北地的路上,二人最多也只是共乘一辆马车,到了夜里,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将马车留给她,自己则歇在外头,与官兵们一样幕天席地。
二人勉强挤在一张狭小的床榻上。
谢灼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颈间,危吟眉后颈爬上一股痒意,不由握紧身前的被褥,挪了挪身子,离他远了一点,然而冷风又飕飕地从后窜进被子里。
过了片刻,身后人坐起身来。
危吟眉转身看谢灼下床,问道:“你去做什么?”
谢灼替她掖好被子道:“柜子里还有一床被褥,我下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