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九年,中国革命颤颤巍巍,风雨飘摇,国家局势动荡,血雨腥风,全国上下人心惶惶。江城也笼罩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路上行人寥寥,周围的店铺也都早早打烊,只剩一两间茶馆开着。
秦淮暮夜金粉绘,芳气袭人酒溢杯。琉璃盅,琥珀红,菱镜照朱颜,鬼灯笑桃面。
茶楼的酒杯上了一盏又一盏,人们的话语比前线的刀刃还锋利。
“听说了吗?昨个儿,怡春楼的头牌……没了!”一个女娘吊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听说在酒杯里下毒,毒死了人,畏罪自杀了。旁边的男子也凑过来说上一句。”
“毒死的还是宋家老爷,害,真是作孽啊。”
“怪也怪这宋家老爷,和这女的孩子都有了就是不给人家名分。”
“造孽啊,宋家子孙造孽啊!”一位老人狠狠地把茶杯摔在桌上,嘴里依旧喃喃自语咒骂着宋家。
民国二十五年……
江轶从街上购置完东西回家,看见家门口妆点起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绸从门口铺开到了大院内,房檐廊角,桂花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江轶神色开始变得疑惑又惊奇,她跑进屋,看到爹爹坐在大堂神情无奈又严肃,摊开的聘书好像早已决定了江轶的命运,三书六礼样样齐全,怕是无法拒绝了。
“小轶,宋家三少学识广博,待人也温顺,聘书写的十分真诚,女人嘛,总归是要嫁人的,你嫁过去,要是受了委屈,爹就算丢下整个局子也要把你接回来!”爹爹虽苦口婆心地劝说,但是江轶似乎失了神,眼神空洞地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被秀帕包起来的纽扣,思绪也被拉回从前的美好时光……
“柏文哥哥,等你留学回来一定要娶我呀!”少女的笑靥如此明媚,微风吹动着她的发丝,任谁看了都叫人喜欢,“我会在这凉州桥上等你回来的。”这枚纽扣现在算是唯一的念想了,可为何这么多年了,柏文哥哥还是不回来。
第二天一早,门外就开始敲锣打鼓地庆祝起来,红妆挂彩如此显眼,婚轿早已等候多时,路过的行人不免都来凑一凑热闹,沾沾喜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都等着新娘子出门上轿。
“江家女儿要嫁人啦?”
“可不是嘛,这虽然是留学回来,可年龄大了,再不嫁都没男人要了。”
“你说话好听点,别给人家沾了晦气。”妇人揪着男人的耳朵说教他的不是。
江轶被鼓锣声吵醒,微微皱眉,翻了个身又睡过去,“小姐,该洗漱打扮了,不然吉时就要过了。”小林十分紧张。
整理好装扮,江轶依旧坐在梳妆台前默不作声,“小姐,该动身了,不然姑爷那边要等着急了。”小林隔着一步距离,小心翼翼地看着梳妆台前的江轶,屏了屏呼吸。
红色头纱下,眼神恍惚,面色憔悴,就算是如此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中的忧伤。
江轶握着那枚纽扣,翻来覆去,又紧紧抵在食指,上面的花纹都印在了手上,似乎这样便能带走它。
“小姐?”小林又轻轻喊了一声。
正当小林不知如何是好时,江轶默默将纽扣放在梳妆台上,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放下了纽扣,也放下了心里的纠结,“走吧。”缓步走出房门。
江父看到女儿出嫁,欣慰地笑起来,等在门口的人似乎比当事人还紧张。
“闺女,别怪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他会对你好的。”说着好像就要哭了,江轶透过红纱看着这个大男人,从小在她眼里就是顶天立地的,竟然还有这么优柔的一面。
江家独女,从小就被护着宠着,可能就是像外人说的那样,娇气不知天高地厚,嚷嚷着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可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