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宣纸,纸上似乎有许多字迹。书致过去一看,却是填的一首《忆王孙》:
西风一夜剪芭蕉
满眼芳菲总寂寥
强把心情付浊醪
读《离骚》
洗尽秋江日夜潮
用词很美,句式亦佳,但说了半天翻译成现代文其实就二十个字:
天气不好,
我很无聊。
喝了点酒,
读了本书,
还是无聊。
再简化一下就是“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让我去考吧啊啊啊”
书致哭笑不得,将那纸团成个团子,扔到它主人的书桌上不管了。
翌日清晨,书致是被母亲焦急的声音唤醒的。
“他说去就去,你们怎么也不拦着点?”觉罗氏的声音由远而近,像是在怒气冲冲地质问什么人。
“夫人明鉴,大公子打小儿就固执,我们哪里拦得住他啊?”临安委屈地说。
觉罗氏顾不上责骂他,站在门外朗声问道:“书书,你起了吗?”
“来了。”书致翻身下床,披上衣裳迎了出去。觉罗氏立在门外,一脸焦急地说:“你哥卯正的时候就换了衣裳,学着你的样子去湖边跑步了,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你快带几个人出去找找。”
书致也吃了一惊,披上衣裳就要动身。然而就着她手上的金表一看,书致当即无语地说:“额娘,冬冬卯正出门,现在还不到卯正二刻,也就过了两刻钟而已啊。您是不是又看错表了?这个长的针表示的是刻数,短的针才是时辰。”
西洋钟表传入中国,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纳兰家作为第一批使用者,也还在摸索阶段。觉罗氏把表倒过来又看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才两刻钟啊。”她帐然若失地放下表,又急切地说:“不行,两刻钟也够久了。你快去把他找回来,不然我饭也吃不下的。”
书致只好认命地蹬上靴子出门了。
“二爷,我们去哪儿?”临安跟在他身后问道。
“银锭桥,早点铺子。”
“啊?”临安一愣,“可是大公子不是从不吃外面的东西吗?”
“我是说我去银锭桥吃早饭。”书致无语地说,“你们也来!”
片刻后,银锭桥集市上,书致找了个卖早点的铺子,叫了五碗豆浆五笼包子,吩咐四个长随也坐下,便抽了双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二爷,不能放大公子一个人在外面啊。”临安苦着脸道。
“急什么?他这是跟自己怄气呢,你们谁想挨骂,只管找去。”
“那也不能放着他不管啊,”宴平亦是紧张不已,“要是他体力不支,失足掉进湖里怎么办?”
“......他只是体弱,不是脑子有毛病,累得跌进湖里都不知道休息。”
“要是让老爷知道,我们跑出来吃早点,让大公子一个人呆在湖边,还不扒了我们的皮?”二人仍旧苦着脸做祥林嫂状。
“不行,我得去找大公子。”临安站起来向书致行个礼就走,却听他在背后断喝一声。
“站住!”书致沉声道,“给我坐下吃东西,今天没有吃完两个饽饽一碗粥,谁都不许下这桌子。”
虽然说的是家常的话,但却有了些许初步的声威。临安一愣,恍惚间险些以为是老爷坐在这里。
按理说,他们都是纳兰成德的小厮,不归书致管。但谁不知道两位主子关系好?二爷身上已经有了差事,最近府里人又在传,说老爷准备把家里的事交一部分给他管着,俨然是把他当做大人在看待了。
临安宴平对视一眼,都哭丧着脸坐下来来,风卷残云一般把桌上的食物都扫进胃里。
书致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