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书致在乾清宫抄折子的时候,总觉得耳根有些发烫,果然没多久梁九功一脸焦急地进来:“书大人, 皇上请您和皇后娘娘走一趟南书房。”
“我和皇后娘娘?”书致觉得好笑, 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明大人跟索相大人打起来了。皇上让二位去劝架。”梁九功哭笑不得地说。
“什么?!”书致额头上冒出三个惊叹号,明珠看不惯索额图很久了, 但以他的城府能和对方在金銮殿前当场打起来, 索额图这是刨了他们家祖坟吗?
曹寅忽然一拍脑袋:“啊, 我突然想起有一本要紧的折子要递给皇上, 小布你去吗?”
雅布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皇后才刚失了独子, 康熙已经一连在坤宁宫宿了半个月了,这个时候在皇帝面前跟索额图拼脸面拼人情,他怕书致吃亏。
雅布赶紧也站起身来, 两人目送着书致进了乾清宫,正好遇见阁臣们猫着腰出来,都是一副脚步匆匆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的模样。
赫舍里皇后已经在殿中了,正立在花梨御案后面, 扶着康熙的肩膀低声说着什么,见了书致进来, 连忙歉意地点点头, 往屏风后头避去。
“不许走!”
康熙叫住皇后, 同时瞥向底下两个气喘吁吁仍在互相瞪视的老家伙:“来,继续打!当着朕, 当着你们的儿子、侄女, 打个痛快!要不要朕把太皇太后也请来, 看你们当堂比试?”
索额图青肿着半边脸, 喏喏地说:“老臣不敢。”
明珠衣袍凌乱,袖口破了个大洞,仍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说话。
书致见康熙的御案上的黑檀笔架倒在地上,澄泥砚中的水也洒了大半,明显是也受到了波及,不由大为震惊,连忙过去跪了:“微臣替家父向皇上请罪,请皇上恕不敬之罪。”
明珠胸口起伏,仍是道:“臣还是认为吴应熊该杀!”
索额图大声反问:“吴三桂手里还有包括原任云南巡抚知县在内的一百多名朝廷官员,上千的妇孺。杀了他,你给这些人偿命吗?”
一语未完,只见康熙一拍桌子:“滚滚滚,都滚!你们咆哮朝堂,御前失礼,都回去给朕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外出!”
梁九功连忙进来请了二位重臣出去,书致这才知道索额图虽然没刨他们家祖坟,但也相差无几了——大家政见不同,原是常有的事,索额图却偏偏要对他爹进行人身攻击,攻击也就罢了,还偏要拿当年叶赫城破的事来进行精神攻击,可谓是杀人诛心啊。
这可是纳兰家最惨痛的往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看到儿时的户口本上只有自己这一页呢?饶是明珠已经练成了一副厚如城墙的脸皮,仍是被这句话破了防,一时嘴快当着康熙的面揭了他收受贿赂的事。
索额图也不服啊——满京城上下谁家没拿过吴三桂的孝敬,往年他没造反的时候你老明也没少拿啊,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况且自己为表忠心,把那些金子银票都退了回去,就收了一尊古董,至于被你当着皇帝的面捅出来吗?于是索额图气急败坏,当着康熙的面就一记左勾拳上去跟他干了起来。
两旁的同僚都给吓傻了,康熙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愣了好久才想到命人架住二人,又打发人去请书致和皇后。
“这两个老家伙!”康熙气得手抖。安亲王还在云贵的山区苦苦跋涉,前线未动一兵一卒,自家的后方却先打起来了,传到南边吴三桂只怕是笑掉了大牙。
经此一事,康熙也迅速意识到,吴应熊是留不得了。只有他死了,大臣们才不会存着偏安一隅、妥协求全的心思,朝廷上下才能一心抗敌,因此便到慈宁宫请示太皇太后,拟定了吴应熊的庶子全部与之一同斩首,三个嫡子暂且与建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