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坚决如铁:“五哥,北燕来势汹汹,莲城原本守军,竟无一人逃出,那莲城的军防布置图,更是永远地和曾经的守将一起沉眠地底。”
“我们白家军与北燕的力量本就悬殊,纵使装备精良,也练就独一无二的排兵布阵之法,硬拼之下,还是免不了出现重大伤亡。”
“无论是去找公孙先生,还是去弄清北燕人在莲城的布置,我都得去莲城一趟。”
“这已经不是危不危险的事了,为了对拿命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将士们负责,我们必须用尽一切办法,在收复疆土的同时,还要最大限度降低他们的伤亡。”
“因为我白家军的一兵一卒,都应该是我们珍视的存在,就算牺牲不可避免,他们也应该死得其所,而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稀里糊涂丧命!”
白璟握紧双拳:“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阻止你么?只是明微,比起这些,我同样在意你的安全,你若前往莲城,务必做好万全准备,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去。”
白明微起身,拎起红泥小炉上的水壶,把翻腾的沸水倒入茶盏之中。
茶叶被冲开,氤氲的水汽带了茶香盈满账内。
白明微双手端起茶盏,递向白璟:“五哥,我不做毫无准备的事,只待一人归来,我便可深/入敌营而可保万全。”
白璟接过茶盏,面上惊疑不定:“谁?”
白明微笑道:“这人你也应该听说过,他便是祖父在相州想要收为义孙的江朝云,如今该唤他江辞。”
“我们之所以打北燕一个出其不意,皆因朝云哥哥率五百好汉潜入北燕,为我们争取到机会。”
“当年他没有随祖父回京,却因意外沦落江湖,靠骗人为生,如今已是鼎鼎大名的大骗子,有他相助,在莲城潜伏而不被发现,并不难。”
白璟目光复杂,但最后都归于信任:“兄长所能,唯有支持二字,明微,我信你。”
白明微唇角挑起:“多谢五哥。”
白璟似还不放心,又问:“明微,江朝云何时回来?”
白明微把手按在桌上:“快了,在他到来之前,这为白家军设计的阵法,也该操练起来。”
白璟默默地看着白明微忙于排兵布阵之事,许久,他忽然问:“明微,卫骁此人,安全吗?”
白明微郑重颔首:“五哥,卫大哥是七哥的好友,他手中那把战戟,也是七哥特意为他打造的。”
白璟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说。
小七的好友,那便没什么可以置喙的了。
茶温已适宜,他灌入腹中,却没有留下半分味道。
他本想再劝明微不要冒险,可他如何劝?
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白明微看出白璟的隐忧,安抚一笑:“五哥放心,我会珍重。”
入莲城一事艰难重重,她何尝不知?
五哥的欲言又止,那流连唇齿之间未能说出的话语,她何尝不知?
只是当她亲眼看到父亲死在那尸堆之上时,这条路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给父亲殓尸那日,她跪在白茫茫的冰雪之上,那冰真的很冷,她就像失去庇佑的雏鸟,伏在已经气绝很久的父亲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子欲养而亲不待,为人儿女却眼睁睁地把父亲惨烈的死状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的心情。
她不是没有求过天,求过佛,可是满天神佛有谁应她?更何况,身边都是需要有人撑起一片天空的亲人。
小传义一句“别告诉娘亲父亲的死状”,坚定了她护住白家、完成父叔兄长遗志的决心。
除非身死魂消,否则这天底下,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一往无前。
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