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姓子孙。
短短的几个字,踩中了元贞帝的心思。
他是刘氏血脉,东陵的九五之尊,却一直受制于白惟墉。
他不在乎将来谁继承这个江山,但刘氏子孙不能在仰人鼻息。
思及此处,他很快就下定决心:“朕的确是太给秦丰业脸了。不仅娶了他女儿,尊为皇后母仪天下,还让他成为朕的嫡长子之外祖父。”
“要是朕不稍加抑制,将来朕的儿子,也会如同朕一般,分明身居高位,却还要看朝臣脸色。”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后一眼,可见他在隐晦地提及白惟墉。
太后装聋作哑,假意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那么皇帝的意思是……”
元贞帝起身,丢下几句话:“那就让小九好好办一办,除了秦丰业,其他人只要证据确凿,朕都不会干涉。”
太后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灾难去,降祥瑞,吏治清,这于东陵是个好兆头。”
然而元贞帝并没有回应,缓缓走出了清宁宫。
太后坐在床榻之上,久久不曾言语。
待韩公公把安神茶端过来时,见到太后这副模样,却又不动声色地把安神茶放下:“太后娘娘……”
太后抬眸,眼底已是泪花点点:“当年要不是哀家只顾着随还是储君的先帝东奔西走,赈济灾民、安抚边疆,哀家的润儿就不会因为没有母亲的照料,早早就夭折了。”
“那孩子聪慧啊,路都走不稳,就已经开始认字了;最难得的是,他还有一颗仁善之心。要是他还活着,必定与先帝的情操一般无二。”
“终究是哀家对不住他,没能让他好好长大。先帝念及与哀家的夫妻情谊,哪怕明知泓儿不适合做皇帝,还是把皇位传给了他。如今见他这般糊涂,哀家心痛却毫无办法。”
韩公公垂头不语。
当年大殿下走的时候,他在身边。
梅公公赶紧出言安慰:“太后娘娘,身子要紧,您别太忧心了。”
太后叹了口气,挥挥手:“这些药还端来做什么?哀家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哀家那早夭的润儿,想到先帝,想到这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原本哀家觉得,只要昱儿不犯大错,将来做个守成之君,至少不会败了江山社稷。可现在哀家愈发觉得,昱儿的胸襟,装不下这偌大的帝业。”
“小九好哇,但立下嫡长,是祖宗的规矩,小九他非嫡非长……”说到这里,太后的声音低如呓语。
原来她早已噙着满眼泪水,沉沉睡了过去。
两位公公对视一眼,心疼溢于言表。
当年大殿下夭折,并非太后的错。
只是身为母亲,孩子离世之时未能在身边,又怎会不心痛自责?
大殿下这笔心债,太后揽在身上多年了,所以身体状况才会一直这么糟糕。
要不是放心不下东陵江山,只怕太后不会拖着这么一副残躯,苦苦熬着一日复一日的时光。
……
没有元贞帝的阻止,刘尧的人一鼓作气,接连抓了十数名朝中官员。
等到秦丰业从巡城御史司的地牢出来,接到消息之时,所有的证据已经摆在皇帝的案头。
他有心想救,却已无力回天。
一时之间,他因承受不住这个消息,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巡城御史司的屋里。
待他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刘尧的背影。
恍然间,他仿佛见到了先帝,情不自禁呢喃一声:“陛下。”
刘尧转身,噙着一抹笑意:“秦太师,你醒了。大夫说你怒火攻心,一时之间气晕了过去。这可把本王吓了一跳。”
秦丰业揉了揉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