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是个粗人,上阵杀敌,死在我刀剑下的亡魂无数,我根本不信这个。蓝韫宜是蓝府的人,她必须回家。祖母的事情不能假手于人,由她来照顾是最好的,也省的崇洲日日跑去取血。”
蓝广夫被蓝泊简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又将头转了过去,肃声道。
蓝崇洲瞧着蓝广夫的侧脸,刚刚一直提着的心才缓缓落地,他不着痕迹的把手背到了身后,才发现自己的身后早已被冷汗打湿了。
“不可,我算过了,广夫。我算得因果何时不准?她回来后会害了我们所有人,会害得蓝府分崩离析,会害得兄弟手足相残,她会害得你自刎于军前!”
蓝泊简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凝重,他隐瞒了许久,首次把自己算得因果说了出来,这个令他夜不能寐的因果。
蓝广夫陡然沉默了下来。
而蓝崇洲则是始终沉默的听着,他的心中有些悲凉,又隐隐含着怒气,他终于懂得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觉得花厅的氛围让他窒息,而熟悉的两个兄长,此刻看来却是青面獠牙,像是要将蓝韫宜生吞活剥了。
“或许——我们可以想一个折中的办法,在外面买一个小宅子,把祖母接过去,让蓝韫宜照顾。崇洲去那里取血,也容易些。”
蓝崇洲缓缓阖上了眼眸。
“她不适合再抛头露面了,她的劳累或许会让她的鲜血变差,近来婉茹喝了她的血,身体反倒不似从前好了。”蓝泊简思忖道。
“那便派两个士兵去看住她,她是该好好——”
“够了!”蓝崇洲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兄长,从前他最敬爱的两个兄长。
他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了。
“你们到底当她是什么?一个宠物?还是一个药罐子?”蓝崇洲瞪大了眼睛,“租一个宅子?你们把她当成外室吗?一个毫无尊严的外室?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到底凭什么?凭什么啊?她是你们的亲妹妹!”蓝崇洲眼眸猩红,泪水不自觉的从他的眼眶滚出,他几乎是咆哮着怒吼。
“祖母需要她,婉茹也需要她,崇洲,你冷静一下。”蓝泊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蓝崇洲间歇性的发狂已经是习以为常。
他这个四弟或许是因为武举会试有了太多的压力,才变成了这副模样,偶尔需要发泄一下。
“她被需要就要被作践吗?”蓝崇洲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眼眸含泪,轻轻问了一句。
空气莫名的凝固了,蓝泊简罕见的沉默了一下。
“这不叫作践……”
“叫她取个血、照顾一下祖母就是作践她了?她到底有多金贵?”蓝广夫端坐在椅子上,歪着头问蓝崇洲,怒声道。
蓝崇洲听了他的话,想起割腕时的无数个日夜,只觉得自己手腕的无数道伤疤在隐隐作疼,就像是上面爬满了蚂蚁,而蚂蚁在啃噬他的血肉。
真的……不疼吗?
他都快疼死了。
回忆中的疼痛朝他袭来,他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有些站不稳了。
“蓝崇洲?”蓝广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防备的喊了一句,“你怎么了?”
蓝崇洲踉跄了两步,就看见蓝广夫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猛地扶住了他。
“你现在的情况看着是失血过多。”蓝广夫笃定的说。
隐隐的血腥味随着他靠近蓝崇洲,变得更加清晰了,他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粗暴的捏住蓝崇洲的小臂,将他的袖子往上扯。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在场的人看着皆是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