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检查很顺利,不知道是不是灵魂和肉体不匹配的缘故,我的伤竟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大约一个月左右,我就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闻妈妈还是坚持让我回家休养,我也实在拗不过,或者在心里我渴望这份亲情,所以跟着闻澜父母回了H市。闻澜的家庭真的很温馨,闻澜还有个哥哥闻波,在H市医院外科,是个非常优秀的外科主任,年纪轻轻就破格提拔为主任,闻爸爸已经退休,闻妈妈在街道还在上班,所以一般我在家里就跟闻爸爸一起。闻爸爸虽然是大学教授,但很擅长厨师,在家的一个月,在闻爸爸的精心养护下,再加上一直卧床,导致我直接胖了5斤。好在闻澜本来就很瘦,5斤也就看不太出来, 只有我自己能感觉到肚子上渐渐可以捏到肉了。我很喜欢和闻爸爸聊天,听闻澜小时候的事,闻爸爸很相信我,以为我真的失忆,对我所有问题有问必答,眼神中的爱怜是我从未体验过的。那种感情不同于爱情,是纯粹的,无私的,不计付出的感情,我深陷其中,但也觉得不安。
我怕会习惯这种爱。
我怕我会放弃蒋依依,彻底变成闻澜。
一个月过得飞快,在我作为蒋依依的28年里,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快乐,如果有一件事是我觉得不对劲的话,就是陶然。
这一个月他还是在学校忙他的公费出国,对我的问候如同任务,每天一次,每次一个小时,他总会在晚上8点准时打来。他也会说情话,也会跟我说他在忙什么,说他很愧疚让我车祸,说他在想象我们的未来,但语气中的疏离,让我始终介意。我想问江漫或者闻爸闻妈,但他们对陶然只有褒奖,让我忍不住怀疑,难道真的是我想太多?
这一个月里,我也在密切关注蒋依依的事。那场车祸,除了我变成植物人,司机当场身亡,就没有其他人的消息了。新闻说的是,车上两名乘客一人重伤一人身亡,那就是我和司机,其他人呢?肖翔和他呢?难道那天我断片所以出现了幻觉?我不断搜索和关注这场车祸,但所有的新闻都是重复同样的内容,没有任何新消息。我很沮丧,难道我就要一直作为闻澜的替身吗?或者说,如果我一直鸠占鹊巢,真的闻澜是否还能回来?
一个月后,我回学校了,陶然的签证下来了,出国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我没有再反对他出国,甚至希望他快点出国,这样我就可以专心复仇了,但其他人都惊诧于我态度的转变,毕竟之前那个闻澜因为这件事甚至出了车祸。我实在不想跟所有人解释这件事,所以跟陶然提出了分手。
出乎我的意料,陶然非常恳切的挽留我,这让我又开始怀疑,难道那种疏离真的是我的幻觉?
无论如何,陶然没有停止出国的进度。提出分手的那个晚上,他站在我宿舍的楼下,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但我早上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站着的树下留下了一地烟头。
而他甚至不是个抽烟的人。
我不知道他对于闻澜而言有多重要,可能像那个人对于我一样重要。但无论如何,他对我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