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笑说,“此间就我们俩父子,再无六耳。你今晚说啥父皇都不怪罪。”
朱厚炜想想,“皇儿知道李广是在给父皇炼丹。我也相信丹药一定是有用的,丹经王张伯端,药王孙思邈,他们寿数都很长。可是父皇想想,不同的人用一样的食材,调烹的膳食味道也不尽相同。这炼丹可不是儿戏,那李广有这个能耐吗?”
“李广虽清瘦些,面皮依然细嫩,父皇觉得也不会有差。”
“恕皇儿冒犯,修行的人,主张的是内外兼修,品高志洁的才能悟道。他们一般都葛巾野服,清闲自在。父皇想找他们炼丹,也该找天师高人,他们纵然不会,也会对父皇说些有用的养生方,毕竟他们长寿是事实。凡修丹道的,最起码也该是个能医病救人的道医,能炼丹必会疗疾,能治病未必通丹经。孩儿对那李广了解不多,不知道他可曾医好过谁?”
朱厚炜这一问,朱祐樘对那些正在炼制的丹药,突然就没了期待。
“朕也不知,不过李广的丹药却有补益的作用。”
“其实孩儿早就求过母后,让他劝劝父皇。生附子有毒,制附子却无毒。但炮制如果出了差错,少了环节,给人用上无益还有害。”
朱祐樘笑道,“朕不管这些话是谁教你的,以后不可再说。李广炼好的丹药是跟父皇同服的,他难道不怕害死自己?”
朱厚炜心里暗骂: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你就吃吧,就好当炒豆子那么吃。
嘴上又说道,“李广,他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和父皇比。”
朱祐樘转身,轻轻拍拍他,“睡觉吧炜儿,难得你小小年纪有此孝心。”
朱厚炜冲他笑笑,闭上了眼。
朱祐樘暗暗思索,觉得他说的也很在理。
不过这个儿子,真不像是四五岁的孩子该有的心智。
或许他不生在皇家会更好吧。做皇子的不见得都有反心,很多也是被朝臣利用,不过是他们自己想走仕途捷径,管你们兄弟自相残杀成什么样。
或许这种事自己也左右不了。可要说没有这种担心,那也是在骗自己。
朱祐樘想着,就觉得不该把他留在这乾清宫的,自己亲近他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疏远反而是对儿子的保护。
以为朱厚炜还没睡着,又对他说,“明日朕会早早派人送你回撷芳殿,答应父皇,今晚你在乾清宫过夜的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朱厚炜已经发出了细微的鼾声,朱祐樘将他揽进怀里,抱着也睡了过去。
“火!火!快救火!”
朱祐樘被儿子的梦话惊醒,他急忙命太监掌灯。
拉开床帐一看,只见朱厚炜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嘴里还在碎碎念叨,“火!火!救火。”
嘟囔了几句,见他又安静了,朱祐樘笑笑,又坐在床边。
他问太监,“什么时辰了?”
“回避下,还未到子时。”
朱祐樘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结果一个时辰还未到。
他看看朱厚炜说,“将炜儿送回撷芳殿,不许弄醒他,更不可受风着凉,不然朕活剐了你。”
太监将朱厚炜送回去后,朱祐樘刚入睡没多久,就听宫外奴才奔走呼喊,乱成了一团。
他撩开床帘坐起,“李广!”
李广急忙上前跪下,“禀圣上,莫公公刚来报,清宁宫走水了。”
“你说什么?”
“清宁宫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