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数量太多,简易的棚子搭建的不够,不少人就站在雪地里,或者靠在树上,有些甚至躺在地上,身上落了不少的雪,他们比瓮城里的那些人更加没有生气,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一个个面黄肌瘦,双眼发黑。
有个老妇人拿着碗,垫着脚尖朝马上的贺临举起,想让她给点东西吃。
可很快,又被官兵喝退。
“让开!这是知州大人!”
老夫人吓了一跳,畏畏缩缩的连退几步。
贺临摆摆手:“无妨。”
她身上没带吃的,虽然有钱,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不然会引起骚乱。
因此贺临什么都没做,只是夹紧马腹,挥动马鞭,带着二十个士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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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临匆匆到了福州巡抚衙门,递上名帖之后,很快请了进去。
二堂屋子里燃着炭火,温暖如春,政肃风清的匾额高悬于巡抚宝座之上。
贺临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斗篷上落着的雪很快融化。
李鸿仁正坐在宝座上,低头在看着什么。
贺临松开喉间的系带,脱下斗篷挂好,这才上前行礼作揖:“见过中丞。”
李鸿仁点点头:“坐吧。”
贺临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书办奉了热茶上来,她喝了一口,放下后:“外面风雪交加,中丞大人的这间二堂倒是十分暖和。”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火盆,“这炭烟雾极淡,怕是上好的丝炭吧?”
李鸿仁靠着椅背,并没有回答她,只问:“你这次来寻我有何事?”
“中丞大人离开漳州前曾与下官说过,会从福建各个衙门借调粮食运往漳州,下官这几日苦苦等候,却一直不见有粮运来,因此今日特意赶路,就想来问问中丞大人。”
“去年福建受灾的府县不止你漳州一个,眼下福建的余粮都不多,不过我已经尽力在调了,此时运粮的队伍已经出发,明天大概就能到漳州。”
“敢问大人,有多少石(dàn)粮食能运来漳州?”
“八千。”
“中丞大人,如今漳州两县加上漳州主城外的灾民共有十四万,八千石粮食,最多不过能撑六天,更别提灾民的增长的速度或许会超出预期,有可能四天都撑不过。”
“我知漳州情况艰难,可这几年哪个府县不难?就说你之前待过的淳岭,不也是因为天灾,那位县令才沦落成那副下场吗?如今福建能凑齐这些粮食给你,已经是极为不易,正好,你递交上去的奏疏,朝廷如今给了批复下来,你看看吧。”
说着,李鸿仁将先前在看的奏疏拿起,递给贺临。
贺临从椅子上起身接过,仔细看完之后合上了这份奏疏。
指尖用力到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