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枝将整块糖塞嘴里,咀嚼几下,起身开门出去。牛牛和妮妮也跟着出去,万一是坏人,他们好保护婶婶。
是大春娘,手里牵着低头耷拉脑的儿子大春。
农村生活辛苦,又没有条件保养。才三十岁正好的年纪,大春娘就面色发黄,眼角周围纹路挺深,看着好像四十了一样。
大春是她第二个儿子。第一个儿子出生几个月就夭折了,所以大春娘就对大春宠一些。后来她又生了两个儿子,没时间管大春,孩子心理落差很大,就叛逆的狠。
“我在家呢嫂子,嫂子屋里坐。”陆南枝猜到大春娘此行之意了。
大春娘尬笑的摆着手说不进了,然后往前推一把儿子。
“陆知青实在对不住啊,是我没管好孩子,他才做出这样的混帐事。我已经给他揍了,但没揍服气。所以我这带来给陆知青惩罚,陆知青狠狠的打,我绝无二话。”
大春一看就被揍的不轻,双眼肿的烂桃一样,脸上还有鲜红的五指印子。但眼神还是倔强的。
陆南枝又不是打孩子有瘾,若非黑泥鳅给她逼急了,她也不会出手教训。
想想,从裤兜掏出两颗糖递过去。大春以为陆南枝要打他,吓得本能瑟缩一下。
陆南枝拉过大春的手:“婶婶不打你,拿着,吃了就不疼了。”
大春不敢置信的看看手里的糖,又抬头看看陆南枝。八岁的孩子不能理解,自己是来挨打的,怎么反而还得到几颗糖。
“大春,我打文墨不对,你娘打你不对。同理,你打牛牛和妮妮是不是也不对?做错事要受罚,疼是为了让你记住,不是为了我们大人解气。
大春是哥哥,你以后保护牛牛和妮妮不让别的孩子欺负好不好。这糖,算是婶婶给你的谢礼。”
大春烂桃一样的眼睛眨巴眨巴,欺负牛牛和妮妮挨揍,保护牛牛和妮妮有糖吃。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那……一言为定,糖我收了,以后我会保护牛牛和妮妮,再也不让人欺负她们。”
“好,一言为定。”
大春娘觉得不好意思:“陆知青,你看这咋说着,孩子犯错该罚,你咋还给他糖吃。”
陆南枝笑着道:“嫂子,不管是罚还是给糖,目的都是希望孩子改好。我相信大春是信守承诺的孩子,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我这乡下人也不会说啥道理,反正就觉得陆知青说的对。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
大春娘高兴的不行,然后从拎着的篓子里拿出一个白布包递过去。
“陆知青,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就做了几个饼给孩子吃,补补身体。”
“嫂子你这是干啥,人来了有句话,我和孩子就很高兴了,东西不能要,你家人口多,粮食金贵,快拿回去。”
但是大春娘说啥都不拿回去,将白布包挂到篱笆上,牵着大春快速就跑了。
如此,东西只能收下了。
白布包拿回去打开,里面包着六张白面饼,两面抹了油的,金黄诱人。
大春家十几口子人,怕是过年都吃不上一次白面油饼。大春欺负俩崽的时候,陆南枝心里不舒服。可如今看着这饼,心里同样不舒服。
妮妮心思简单,不说什么。
牛牛却皱起小眉头一脸不悦:“婶婶,不是应该和敌人势不两立么?这就和解,是不是没骨气。”
陆南枝笑了:“牛牛,心思恶毒,人品很坏的敌人肯定要势不两立,比如苗乡花。但有些敌人是可以试着交往的。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事端。你和妮妮以后要去学校上学,每天要和那些孩子在一起很长时间。难道你要天天防着他们报复,时刻准备打一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