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挺到放学,蒋鹿却还是最后走出教室的。
关灯关门,往常都是她一个人,但今天,又多了一个林晏。
林晏看不清她长长刘海下的眼睛,两个人并肩往家走。
“你在怪我吗?”
小城里,晚上七八点就已经不热闹了,尤其现在还是秋天,天短了。
路上没什么人,林晏才开口。
“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走得那天,我找过你,你家里锁着门,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妈给鲁姨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实在是国外那边通知的太突然了。”
蒋鹿不紧不慢的走着,街上都是枯黄的落叶。
踩在上面会发出脆脆的声响,好像是叶子生命里最后的咆哮。
她静静的听林晏在旁边说话。
把他声音里的急切和无奈全部收入耳中。
一路上,蒋鹿始终不曾开口,直到半个小时后,她到家楼下,听到林晏说:“你不在东区辰溪街住了?”
蒋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林晏。
昏暗的路灯把他本来就高挑的身影拉的更长。
“早就不在那住了,上初中,搬到西区长乐街住了三年,高中刚搬到南区普升街住了一年,就是这儿。”
“她要学孟母三迁,我也没办法。”
蒋鹿难得对他说了这么多话,只是语气里嘲讽的意味很浓。
林晏苦笑着道:“怪不得,到了国外之后,我给你写了好多信,都被退回来了。”
“鲁姨的电话总是打不通,我,我……”
林晏慌了神,不知该怎么继续说。
而蒋鹿在听到林晏给她写过信的时候,霎时间又攥紧了拳头。
指甲盖都陷进了肉里。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蒋鹿淡淡说了一句。
她往家里走,林晏没跟着。
她忍不住回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他。
林晏明白蒋鹿的意思,挠着头笑道:“哦,你家住几单元几楼啊?”
“我今天刚到,行李还在宾馆呢,我就是想把你送到家,天黑了,你自己走不太安全。”
“你上楼吧,我看着你上楼之后,就先回宾馆了,我家东区的那老房子,被我妈租出去了。”
原来他不顺路。
是啊,他刚回来,连她不在东区住了都不知道,怎么可能顺路?
蒋鹿好不容易松开的手,又攥上了拳头。
四年了吧。
从初一到高二,能让她产生如此大情绪起伏的人,非他林晏莫属了。
这个人,果然跟从前一样讨厌。
“三楼。”
蒋鹿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第三单元门。
就在蒋鹿走进漆黑的单元门时,林晏突然大喊:“蒋鹿,我走之前给你留了信,在你家的秘密基地,你看了吗?”
蒋鹿已经上楼了。
林晏伸着脖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蒋鹿听没听见。
他抬头看见三楼的灯光亮起,知道蒋鹿到家了才走,打了个车去了车站。
他找的宾馆就在火车站附近。
然而他不知道,三楼,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他上了出租车,然后三单元门口跑出一道人影,像火箭一样,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蒋鹿去而复返,到家后又跑了出来。
她疯狂的跑,往东区跑,发泄似的跑。
直到累了,她才叫了辆出租车,南区离东区好远,跑是跑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