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屿阳大陆无王家,只剩他一人,在失去血亲的痛苦中反复折磨。
他们只在剑仙山有过一面,是跟在雪梓晴后面,藏着爱慕的壮硕小子,那时候的他敢跟自己较劲,意气风发。
如今胡子拉碴,身上的衣物在赶来的路上有了多处的磨损,再也不见当年王家儿郎的骄傲。
凤珩歌一直坐着,在夜晚的时候,他醒了过来,正要付钱,被小二拦了下来。
“王公子,已经有人帮你付过了,不用再……”
“以后别叫我王公子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只留下了这一句话,起身,踉跄着离开了。
桌上,分明还有他梦中流出的泪痕。
隽画坐到了凤珩歌的对面,说道:
“哎呀,亏你还帮人家付了酒钱,这一个看上去心性并不是那么坚定啊。”
凤珩歌目光悠远,看着从檐角落下的雨丝,织成的雨幕,还是用火灵气让热气重新从茶水中飘溢出来。
雾气让她的杏眸看上去好似蒙上了一层纱,看不透,猜不透。
“只是有一面之缘的人,我付酒钱只是为了排解自己的苦闷。”她轻声说着。
隽画便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同她一起安静地坐着。
“你把我一个人扔下看孩子,结果自己在这里喝茶??”
凤珩歌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气冲冲的李莫红,还有她身边的心儿,招招手,心儿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叹了口气,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李莫红的脸上出现了害羞的神情,一下子就熄了火气,颇为扭捏地坐在了隽画的身边。
“心儿,姐姐带你去玩儿!”
凤珩歌默默地站起身,拉着另一个小小的发光物体走出了酒楼。
“姐姐,我还是第一次不带伞在下雨的路上走呢!”
心儿抱着心爱的大玩偶,开心的对凤珩歌说道。
当雨水要落到二人的头上时,都自觉的往四处流去,与周围打伞的,行色匆匆的人们形成了比照。
一只小手拉上了她的衣袖,心儿抬起了莹亮的眸子,看着她,
“姐姐,其实……我有点想家。”
“听下人说,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爹娘他们都该挺高兴的,我们也是经过了一段其乐融融的时光。”
虽然幼年的记忆大多被岁月冲淡了不少,但与之后的苦涩相比,就好像是藏在袖子最深处的一块糖,偶然间发现的时候,还能回想起来的甜。
“……爹自从见了什么人之后就性情大变,好像不再是我的爹爹,我娘也因此郁郁寡欢,早早的离开了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心儿的眼角分明是有泪水的,凤珩歌怜惜的替她擦掉,并没有打断她。
“我娘临死前告诉我,让我长大以后离开何家。”
可,心儿,你才五岁就离开了家。
凤珩歌看出了心儿走累了,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她很快就入睡了。
在睡梦中,也紧紧地抓着凤珩歌的衣襟,不肯放开。
一柄蓝色的油纸伞在他们的面前驻足,执伞的一只手有着近乎透明的白,凤珩歌停下脚步,抬眸。
“你个没良心的……”
心猛然被狠狠地击中,过去的回忆吞噬了凤珩歌的脑海,眼眶的酸涩却止不住她上扬起来的嘴角。
“吴道。”
轻声的呼唤,执伞的那只手明显战栗了一下。
“别以为叫我的名字,我就不骂你了啊!”
不施粉黛的脸上,眼角勾勒出来侵略性的弧度,让凤珩歌有如徜徉在大海的深邃之中,那一点蓝,便是凝聚了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