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坡似的荒凉山村后山内,坐落着几户人家,说是人家,其实都是稻草屋。
不远处新坟林立,野林荒木,白纸随风飘散,映出无尽悲凉。
一处山岰内转出一辆驴车,黑色四脚发白的驴瘦得皮包骨,拉着板车,板车上坐着一个 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的老婆子。
老婆子衣着破旧,身上,袖口,下摆还有几处补丁,可见是真的很穷。
“他奶奶的,做个媒,都能把人给作没了。”
昂头 望着火辣辣的天气,老婆子拿起手里的鞭子打在木板上。
想到这几天受的气,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是这一代最出名的媒婆,前往山鹿屯接一个小丫头。
萧家有个儿子两三年前重伤后成为了病鬼,怕他死了 就让她寻个水命的丫头。
好不容易给寻到,信都带回去了,结果那丫头,活活给病死了。
“气死了,这天灾两年她丫头都没死,怎么我一接她就死了,晦气。”
呸`,真他妈晦气。
听着前面的驴嘶嘶的叫着,花媒婆指着它破口大骂:“你个没用的小畜生,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在我接你的时候死。现在好了,我东西都拿了,到时候拿什么给萧家。”
想到要把面食还给萧家,她的心肝就一揪一揪的痛啊。
自从闹灾后,百姓流离失所,死的死,逃的逃,前一个月才下了点雨,朝廷在镇子附近发了粮食。
她家去的迟,没赶上第一批发放的粮食,只能偶尔到街上发放的粥帐吃东西。
听说萧大侄媳要给儿子冲冲病,而且指定要水命的丫头。
她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媒婆,作媒无数,加上萧大侄媳给的小面粉,她就算跑断腿也要将人带到。
谁想到,这死丫头命贱,没出门就死了。
指着那嘶咯叫的驴,叉着腰大骂:“有什么用,你说你有什么用。前辈子没积德,这辈子有点福都享受不到。你死就死呗,进了门再死也不迟啊,想害死谁啊。”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就差指着天骂。
再骂也没有用,拿起三天前馒头啃了口,花媒婆气得双眼直瞪。
环顾四周已冒出些浅绿的荒野,田野里没有一丝收成,让人望着心酸。
花媒婆啃了半个馒头,用破布包着塞回怀里,不断想着法子怎么应付过去。
到手的面粉不可能还回去,她不吃,孩子也要吃的。
正当她一愁莫展时,驴突然停下来,昂头叫得欢快。
花媒婆本就心烦,听到它叫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甩它后臀上:“叫什么叫,叫魂啊。”
她正想再骂,眼神霎地瞄到山坡上面有个东西,好像有个人躺在那里。
坐直身子,花媒婆想看清楚些是什么东西。
可那车板只有一小块,旁边有些窄,她身子一侧立刻摔下板车。
“哎呀!”
这一摔可是结结实实,花媒婆感觉自己的老腰被直接摔断,扶着大声呻吟
等剧痛过后,她哆嗦着扶腰起身,骂骂咧咧:“那个杀千刀的哪都不躺,竟然躺山坡上,想吓死谁。”
直起身子揉着腰,嘶着牙望向前方山坡,微眯眼仔细看着。
“怎么像个孩子。”
山荒外,四下无人山坡上躺了个人,搁谁见到不害怕。
花媒婆心直突突,竟有些鬼使神差的跑上山坡,想瞧瞧是谁躺在哪里。
干枯杂草山坡上,乱石林立,待她走近才发现竟然是个小丫头,用个破席子卷着,脚趾头从鞋头冒出。
看情况,好像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