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欧阳荣,一个十分儒雅的名字,却是一个肌肉精壮的庄稼汉。
家里一贫如洗,无父无母,一个人住在西桑城的最角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她叫王嫣,一个柔弱但秀美的女子,经营着一间不大不小的裁缝铺。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深秋的午后。
刚秋收完的他手中罕见得有了些许积蓄,于是去城里买了五斤白面与半两小酒。白面是用来回家做成馒头,当做接下来一个月的口粮。至于这半两小酒嘛,就用来就着那晒了好几日的鱼干一起,过过嘴瘾。
他拎着手里的吃食,疾步走在繁华的城道上,突然打了个冷颤。
深秋了,天气冷的极快,得备些衣服熬过这个冬天才行。他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十几枚铜板颠了颠,犹豫着,走进了一旁的裁缝铺。
裁缝铺不大不小,一丈见方的柜子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缎子。柜子后面的衣架子上挂着许多好看的花衣裳。
此时的她正坐在后头干着针线活,听到脚步声,从柜子后露出一个小脑瓜,笑着问道:“你好,请问需要买点什么吗?”模样甚是可爱。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很不争气的,他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得说不出话来。
她娇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从柜子后头走了出来。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她的右脚不太利索。一瘸一拐,需要扶着些一旁的衣架子。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他怔怔得盯着他,心里多了些从未有过的莫名滋味。
她张开五指,在他跟前晃了晃。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她再次问了一遍,语气中不见丝毫的不耐。
“啊!我……”他如梦初醒,双手紧拧着身上的粗麻衣服,不知所措。
“我,我想买件过冬的衣裳。”过了半晌,他才说明了来意。
“好的呢,请稍等。”她转过身子,在满是绫罗的柜子上扒拉了半天,终于是找出了一块粗劣但十分干净的麻布。
“您觉得这块怎么样?”
“多少钱?”
“二十文。”
他伸向怀里的手停在了半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好似看出了他的窘迫,突然说道:“不过今天店里刚好有打折,只收您十文钱。”
他虽然憨厚,但却不傻。掏出十五枚铜板子轻轻放在柜子上,目光坚毅且充满感激:“剩下的五文钱我会尽快送过来。”
“好的。”迎着他的目光,她尊重了他的坚持:“那就请您三日后来取新衣服。”
“谢谢。”他拎着白面与酒匆匆出了门。
刚迈出大门,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对上她温婉的笑颜。
七尺高的庄稼汉子今天第三次红了脸,飞也似的逃走了。
回到家中,他有些懊恼。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多花了钱,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要十分拮据了。不过他的脸上却一直挂着痴痴的笑。
三日后,他如约而至,手里还拿着一根自制的手杖。
“给。”他到了之后没有先去试自己的新衣服,而是将手杖递给了她。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接过,在地上杵了杵,很合适。
“原来这个傻大个还挺细心的。”她心里想着,脸上泛起开心的笑靥。
“诺。”她将制好的麻衣递给了他。
他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新衣服,虽然这是件扯不坏的麻衣。哪怕不穿,他也知道这件衣服分外得合身。
“剩下的五文钱可能还要过些时日。”他挠了挠头,但心里却十分得意。他不是忘记了,也不是凑不齐,而是为了下次能够借机多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