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弄溪讲出可以为家族牺牲自己的婚姻后,他们一直就处于不愉快的隔阂中,这一次她依然没有直白的说什么,而是像挤牙膏一样,只露一点苗头,要他去猜后面未提及的主要原因。
云澜讨厌他,讨厌这个将她折断翅膀囚禁自由的人。曾经她试着接受,如今已不愿再相见。
“……好。”沉默半天的周弄溪只回这一个字。
他又输了。
上一次是,这一次也是。尽管方慕青城府的确深的他早有体会,如此惨烈又直观的败北依旧让人难堪的羞愤。
失败?不,他在意的从不是输给情敌,而是害怕她的爱会偏向于另一个人。一想到心爱的人偏心,他便坐立难安,正房的名号也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无奈承受。
如果她只有他一个,该多好。
分道扬镳,一个驶向城外,一个奔向城内。城门一关,分隔两地,只以书信,牵两心。
帐内烛火通明,照的脸色惨白的何香君格外难安,端起桌上的清酒浅抿,腹中的话转了几度也吐不出口,不敢打断仪事人。
千川巽与其父交谈甚欢,暖光落在半张脸上温和恬静,谈出的事却残忍无趣。
“待踏平南朝,我等可往西去,听说那东沓的湖上薄雾云烟起,水光潋滟美的很,叫阿妹也见识见识。”
“老夫早有听闻,小君坎坷多日,散散心也可,你多带她四周转转,莫要整日闷在房中,免得憋坏了身子。”
头发灰白的中年人目露赞赏,顺顺胡子,不怒自威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瞧着心情愉悦极了。
这叫何香君缓和脸色,鼓起勇气开口:“阿父,南朝与我意义非凡,为何要灭它……”
她想说,可否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南朝,却深知自己在家中是何等地位。看似受宠,实则没有一丝份量。这话说出来,怕是徒增父亲厌恶。
国主愁眉冷哼一声,好心情消耗殆尽,凶狠道:“那南朝竟将我的女儿卖入那般污秽之地,今日不屠,难解我心头之恨。”
所以要灭它,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他们欺辱他的女儿吗?
他是一国之主,万人仰慕。当儿子和女儿太废时,他可以任由奸人将儿女逼出国境,不管不问,直等到他们回来才露出心疼的虚假模样。
何香君感觉到眼眶酸涩,使劲捏住裙子才避免眼泪掉下来,她早就知道的,这世间真正待她好的人,只有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