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过年了,我带弟弟妹妹来看您了。”
叶宁语站在墓碑前,凝视着墓碑上的“护国公镇北将军叶公永长之墓”几个字,眼眶忽然就红了。
她今日特地没有换掉身上这件大红的斗篷,就是不想让父亲觉得,他一走,叶家的人过年了身上都不带点喜气。她要让父亲看到,他们如今都很好,他的儿女都还平平安安地活着,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
“父亲,你走的这五个月里,我们都很好。阿珺成了安齐侯,母亲一品诰命加身,叶家还是那个家风清正,门第高贵的侯府。”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又飘起了雪。雪花越飘越大,几人的头顶也落上了薄薄一层。
她看着一旁的叶安珺,语声哽咽。“阿珺,给父亲斟一杯酒吧。”
叶安珺强忍着眼角的泪水,他颤抖着握住手里的杯子,一连三杯,被他缓缓倒入雪地之中。
温热的酒在落入雪中的片刻,就融化了一片积雪,仿佛这三杯酒顷刻间就入了喉。
“父亲,孩儿在您灵前起誓,定谨记您的教诲,持身清正,当好侯门当家人,不负父亲所托。”叶安珺跪下,郑重叩了三个响头。
叶宁秋和叶安锦见到这一幕,眼泪皆大把大把往下掉。
叶永长时常驻扎边境,也并非每年都会回家过年,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军营里跟着将士们过年,要是遇到边境情形吃紧的时候,一碗饺子、一碗汤圆就是他们的团年饭。
即便如此,叶永长也会在每年过年前夕,捎一封家书回去,家书中还有送给几个孩子以及江氏的礼物。
东西虽小,却是叶永长在遥远的边境送回来的。这些礼物中,尤数给叶宁语的最为用心。有的是他在边境小城发现的别致又不常见的首饰,有的是叶永长亲手制作的小玩意,虽然不值钱,却都被叶宁语暗暗藏着,视若珍宝。
可是今年,她没了父亲,也没有了这份独一无二的过年礼。
父亲,你再给女儿一些时日,这辈子,我不再浑浑噩噩,定让家人平平安安;让真正杀害你的凶手,饱尝切肤之痛;让你誓死守护的百姓,不再受到昏君的荼毒。
许多话,叶宁语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她攥紧拳头,目光灼灼而坚定。
一块积雪从一旁的柏树枝上掉落,不偏不倚落在叶宁语的发髻上。
叶宁语只觉头顶一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一股凉意从头顶蔓延到指尖。
似乎是叶永长泉下有知,在无声地回应着女儿的话。
叶宁语抬头,看到了头顶那棵柏树的枝丫。
“松柏傲骨峥嵘,四季常青,历严冬而不衰。就像父亲英勇神武,护国万年。”叶宁语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小时候自己和父亲讨论那幅松柏图时所说的话。
她知道,父亲一定听见了她心底的声音。眼眶的泪终于没有忍住,滚落到了眼角,在这冰凉的雪天却让人觉得格外炙热。
“给父亲磕头吧。”叶宁语跪下,其他姐弟三人也依次跪下。
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风声和雪落在大树枝头的声音,一切是那么荒芜,如同寸草不生的人心。
夜幕降临,叶宁语姐弟四人已经回到了叶府。此时,大都城的千家万户都点起了灯,用光亮迎接新一年的晨曦。
正堂内,江氏端坐上位,叶永和夫妇坐在下手一侧,另一侧的位置本应是叶永德夫妇。可今夜宫中也有团年宴,段氏和叶永德带着四房的三个孩子去宫里赴宴了。
太后想在除夕夜看看女儿一家,这只是老人对孩子的一些念想,孩子没有不从的道理。因此,每年的除夕,叶府的家宴都要比其他家晚一些,总是等到段氏一家五口回来了才正式开始。
此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