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绝雨水溅了满脸, 一双眼在昏暗的光线里更加充斥生疏凌厉,他仍是骄傲的,然而他却连一丝力气都抽不出来,颓然得只能靠在墙边喘息, 无能为力。
一身傲骨折损, 半生悲苦都在他身上压下重担, 他尝了极端的羞辱。
楚秾不由得把伞更加倾倒, 把陆惊绝罩得完完全全, 自己的伞捏得都不太稳了,他说:“伞和钱都可以是我借给你的,你日后可以还给我的。”
陆惊绝靠在墙边,目光看向他, 却不说话。
楚秾心情复杂,在陆惊绝面前十分僵硬不自然,一言一行都笨拙得生涩,尤其他身上的衣裙穿得十分潦草, 他总觉得他的外衫半掉不掉,面纱一直拂他的脖颈,他有些发痒。
他怕自己在陆惊绝面前露馅, 想要快点把金子和伞给他,他拿着伞和金子微微躬身,这时, 从来没有反应的陆惊绝忽然动了自己扭曲的手臂, 护住自己胸口衣领, 皱着眉看他, 楚秾疑惑, 一眼看过去, 却看清那单薄破损的衣料下那块大红绸布。
大红盖头。
红得耀眼灼目,在昏沉雨天里,像是一团刺目的火。
这红盖头是楚秾和陆惊绝的婚约信物,他们的母亲当初一起约定的,楚秾万万都没想到,陆家覆灭,陆惊绝身残,竟然还带着这块盖头,最后却还死死护住盖头。
楚秾那一瞬间忽然就红了眼,他继续躬身动作,把伞和金子放到了陆惊绝身边,他走近了几步,好让自己的伞遮住一点陆惊绝,他说:“都给你。”
楚秾放下东西后,又把腰间一块手帕放到了金子上,手帕一下淋了雨耷拉下来,那块手帕是楚秾在成衣店里买的和林霄冉的一模一样的帕子,他说:“日后你要是想还我,就用帕子缠着金子和伞送到衡阳门林家。”
楚秾说完,自己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却正要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人说:“谢谢。”
楚秾回过神看了他一眼,看见陆惊绝目光直直地看过来,没有疏离防备,但情绪也很平淡,楚秾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
体力劳累再加淋了雨。
楚秾回去后就发烧了小半天,他愣是逼着仆人瞒住楚子宜,自己扛了一场起热。
再听见陆惊绝消息时,已经是半年后,他被仙山华阳圣山的玉门仙尊收为关门弟子,并且用神药医好经脉,修为还蹿升一截,悟破了基筑壁垒,一举成为年轻一辈最早突破金丹的英才。
和剧情里走向一模一样,陆惊绝五年内成为修仙界最炙手可热的英才,平魇难,镇灵兽灾,功德无量,声名远播,又修炼勤勉,短短五年就摸到了元婴边界,进阶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仙尊座下,风光霁月,陆惊绝成为艳羡无数人的青年才俊,而楚家当初退婚之事却成为让人笑话的旧账,当初陆家覆灭既退婚,现在陆惊绝风姿卓绝,楚家肯定后悔当初无情退婚,偶尔楚秾也会因为退婚之事而被诟病议论,还有些陆惊绝的庇拥,对他不屑一顾。
这五年,楚秾饶是被铅华山庇护,也听见许多唾骂言语,楚秾都不曾理会。
当初楚子宜强逼他退婚一事像是被翻过的一页纸,楚秾再也不曾和楚子宜提过,也没和他人说过,这五年,他在铅华山当自己的安稳少爷,在尘世间做自己的富贵郡王,直到他被楚子宜通知他要去华阳圣山历练一年时,楚秾才发觉话本里的剧情走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按照修为还是天赋资历,楚秾都上不了华阳圣山,可偏偏楚子宜还是让他去华阳圣山,即使华阳圣山上还有陆惊绝坐镇。
像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楚秾还是会来到陆惊绝面前。
在华阳圣山上他会被打脸,会自食恶果,遭人唾弃。
他对自己上华阳圣山